鸡飞狗跳!
客栈大堂里座无虚席,喧喧嚷嚷的闹成一片。饭菜上桌时,曹幼祺假装忘了方才的丢脸,叫住店小二问店里怎的这般热闹。
“姑娘不知道吗?明日上元佳节,月老阁要牵红线啊。” 店小二看着这几位漂亮的夫人姑娘都露出茫然的样子,笑着给她们解惑:“我们月老阁是出了名的灵验,女郎们往日里不出闺阁大门,到明日多半结伴到阁里赏灯许愿,十里八乡的俊才都往风柘城赶,不热闹才怪呢。”
“牵红线啊……”曹幼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一丝怅惘。
“姑娘若是还没遇着心上人,不妨去月老阁拜一拜,兴许明日就能遇见了。”
喜儿听店小二说得好玩,不由得满脸期待:“那若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呢?”
这姑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啊,店小二“噗”的一笑:“若是有心上人就更应该去了,给月老上柱香,让他老人家保佑你们俩,姻缘顺遂啊。”
用过晚膳,曹幼祺期期艾艾的说,马车的木轮毂好像有些松了,想送去铺子里给人掌一掌,不如明日且在风柘城歇一日?
连日赶路太辛苦,几个人都是姑娘家,也着实疲累了。薛挽香点头道好。
喜儿年纪尚小,平日里拘在柴府,极少有出门玩儿的机会。今日听店小二说得心痒,心心念念着去月老阁看热闹。横竖都要歇一日,薛挽香便也由得她,次日起榻,换了衣裳,主仆俩问明了道路,往月老阁去了。
正月十五,鱼龙潜跃。
天光还亮着,月老阁的四围已挂满了各色灯笼。喜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路看过去,竖着耳朵听旁人说夜里还会有灯谜。
月老殿外人山人海,数不尽的少年男女慕名来拜,解签师父的方桌子前排了一圈长龙,熏熏嚷嚷,好不热闹。
喜儿陪着薛挽香走进大殿就被一旁挂满许愿签的姻缘树吸引了。薛挽香漫步走到白须慈眉的月老塑像前,仰着头,看了许久。
“月老。你能为我再牵一次红线吗?”她在心中静静的问。
月老垂眉温和,不言不语。
几个女孩儿许了愿,在堂前起身,嬉笑着结伴出去。薛挽香挽着裙摆,徐徐的跪到蒲团上,曲身磕了个头。“月老,求你再为我牵一次红线吧。我一定好好珍惜。”她想着那个人英气中不失秀气的笑,闭上双目,又磕了个头。“求求你,再为我和苏哲,牵一次红线。”
喜儿从姻缘树走过来时,薛挽香已将一小块碎银子投进了功德箱。
门后一位老僧双手合十谢过布施,从四方托盘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红色布囊,薛挽香接过布囊,双手拢着,也合十做礼。
“小姐,这是什么呀?”喜儿叽叽咯咯的问。
一拨鲜衣少年少女,不知从何处涌来,在月老殿外冲散了主仆。薛挽香被撞得侧了侧身,忽觉手上略松,布囊,没有了。
她心里猛然一慌,低头去寻,果见纷杂的人群中落着一枚小小的红色,曲身低头间那布囊被踢开了几步,她心中更慌了,仿佛那是一丝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红线。
苏哲……
她不顾一切的探手去取,忽然手背狠狠一痛,一个硬靴踩在了手背上,旁人无知无觉,还怪她挡了去路,她咬着唇,坚定的避开人群,捉住了地上的布囊。
“小姐!”喜儿挤过来搀着她,才看到她满额细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薛挽香摇摇头,颤着手拽紧布囊。“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客栈喜儿看到她家小姐手背上高高肿起的伤,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面哭着找药,一面求曹姑娘帮她们请大夫。
曹幼祺听说她们俩去了月老阁,真是张口结舌。要知道,她也刚从月老阁回来……
正月节庆里出诊,大夫收了比往常更高的诊金,还好曹幼祺不差钱,给了足额的银子,让他好生用药。大夫耐心诊治了一番,说道夫人尾指的骨头怕是折断了,给她上了两根夹板,嘱咐要静养才好。
喜儿和曹幼祺都惊着了,尤其喜儿,自哀自怨没照顾好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薛挽香倒是淡淡的,道了谢,说声无妨。
翌日取回车马,依旧赶路,喜儿和曹幼祺劝不动,只得扶她在马车上安稳坐好,求她尽量别动着伤到的手。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天时渐渐回暖,路边青草摇曳,沿途,总算安生了些。
十日后,马车稳稳当当的驶进陪都,喜儿掀着布帘子看街景繁华,眼中尽是新奇。曹幼祺在前头笑道:“我们在城里歇一晚,明日去玄武山,嫂嫂看可好?”
薛挽香挨着车壁应了一句。
外头曹幼祺忽然拉住缰绳,欢叫道:“陈皓!”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在车外:“曹小槑!没大没小!我是你师兄!”
曹幼祺笑道:“这不是一时着急么。你怎么在这?要去哪儿?”她说着往旁边让了点儿,其意明显。
陈皓便是君山派最小的陈师弟,曾经被师父兜头倒冷水的那位。他一手按着车门,就势跳上车辕,接过师妹手里的马鞭。“大师兄在玄武祭上受了伤,我出来给他抓药。”
“啊?玄武祭结束了?”曹幼祺甚是惊诧。
“是啊。前两日刚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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