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监控又快进了一些，画面停在秦泽挂了电话后的几秒钟，“你们看他的表情，明显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旁边那辆车里的小姑娘怎么说的，你们还记得吗？”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子，“那个小姑娘说‘那个叔叔前一秒还在冲我笑，还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后一秒钟脸上就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小姑娘口中说的那个盒子，就是我们在刹车踏板下面找到的那个，里面装的，是一枚钻戒。”
“周竖，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他杀。”明珏说：“就现场的情况来看，很难说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起火。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来说，超自然现象。”
周竖没说话，盯着电脑屏幕，在思考着什么，大家也都沉默不语，像是在让他给一个说法，也像是在等他发号施令。
“你是想说人体自燃吗？”他抬眼看了一眼明珏，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神秘学说，那都是糊弄人的。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职责就是要破解这种神秘学说，不然要我们干什么。把所有的非自然死亡，全都归结为神秘学说不就好了。”
谁都没有说话，指挥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周竖开口道，语气严肃又认真，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等尸检报告出来了，我们再讨论，现在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义。”他看了一眼明珏，“其他人都去忙该忙的，明珏跟我来一下。”
话音刚落，所以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周竖把明珏拉到角落，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不就是关于凌渡吗。”明珏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着叔叔的墓碑发誓的。”
“不，不是的。”周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点上，又递了一支给明珏，深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白色的烟雾模糊他的眼神，“小东西这次回来，有别的目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和我爸的死有关。”
“你还是不相信凌渡是故意消失的，是吗。”明珏也吸了一口烟，他其实不太喜欢抽烟，也就只有和周竖在一起才会抽上一两口，“你查了多少年了，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两盘儿监控你看了多少遍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周竖没说话，又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再慢慢地吐出来，眼睛看向不远处已经哭了一上午的王文文，朝那边抬了抬下巴，把手里烟头摁灭了，“走吧，过去安慰安慰家属。”
明珏拉住他，“周竖，有些事情，不是靠直觉的，要讲证据。”
其实明珏这话没什么毛病，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周竖一下就火了，用力地甩开明珏的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小东西是故意消失的？”
明珏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他。
“你不是也没证据吗！”吼完这一句，周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抬手拍了拍明珏的肩，“对不起，我……”
自从凌渡凭空消失之后，明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周竖，什么咒言恶毒说什么，什么话难听骂什么，甚至他还学着电视剧里的做小人，用针扎，用火烤。可是却接受不了别人对凌渡有半点质疑，哪怕是他亲妈和他亲弟。就因为这件事，他还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和家人的关系这两年才开始有所好转。
“周竖，”明珏拍了拍他的背，“凌渡这次回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只希望这一次之后你能彻底的，和那些不好的说再见。”
周竖抬起头，眼神淡漠地瞥了一眼明珏，轻轻地给了他一拳，“我就是控制不住要去维护他，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坏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也许是周建国洗脑一般的教育太成功了吧……护着他这件事儿，已经融进我的骨子里……变成一种……一种本能了……”
明珏轻叹了一口气，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无奈地说：“走吧，去安慰安慰家属。”
周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摆了摆手，向人群走去。
明珏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蹦出两个词，落寞和孤寂。看到他随手把摁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是从什么开始抽烟的。
好像就是从凌渡消失开始的，明珏在心里念叨着。
周建国是他的干爹，因为他们家老明和周建国即是同窗好友，也是战友，又一起进的部队，所以两家人的关系特别好。而周竖也是属于天之骄子那一类型的，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很多，但是能入他眼的就那么几个，自己算是沾了老明的光。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讨厌他的人也不少。
周竖一直都顾忌着周建国的身份，从来不主动惹事，可是却架不住别人来挑事，毕竟年少轻狂，又目中无人，总是会忍不住和别人动手。但是每一次都会被周建国暴揍一顿，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忍耐。别人都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招惹他。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因为在那之后，凌渡就去到了周家。
也许真的就像周竖所说的，周建国洗脑一般的教育做得太成功了，以至于连明珏自己都会下意识地去维护凌渡。但是也仅限于在那件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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