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把周竖从自己身边推开，哪怕再不舍。
周竖不知道是，他的后背僵直，一点也不敢放松，很怕一放松，他就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害怕自己的伪装被人戳破，害怕自己的铜墙铁壁出现裂缝，害怕黑暗里的任何一丝光。他的心在颤抖，但是他表面上却纹丝不动，只有呼吸在越变越慢，越变越长。
“对，你就是该死。”周竖说，揪着他衣服的手变成了扣住他的下巴，“我一开始就不该对你抱有莫须有的希望。除了会让人生气和失望之外，你真的是没有任何一点儿别的用处。”
“那真是对不起啊，又让你失望了。”凌渡说，他的语气一点不在乎，但是呼吸却在周竖说话的时候停滞了几秒。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让周竖看出来他的伪装，突然就觉得，以前跟着爱丽丝跑的那些片场没白跑，“所以啊，离我远一点儿，保命。”
他的笑容在已经僵在了脸上，周竖放开了他，弯腰抱起“煤良心”，提着保温桶，转身就走，直觉再和他呆在一起，再听他说一个字，自己就要被气炸了。
“哥，”他走得很快，但是在手即将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凌渡又叫他，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打着哈欠一般，“门禁卡留下。”
听到这句话，周竖才想起来，早上想要问他的问题，为什么会去隔壁，虽然知道隔壁也是他的，但是他自己住的这边都还没搞定，隔壁能有什么？还有上次他为什么在地下室呆了那么久？以及中央空调是什么时候装的，为什么自己每个星期都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一想到这里，周竖忍住了想要骂他的心情，冷冷的说了句，“没带。”
“哦，那明天记得带上，然后还我。”他盯着周竖的背影说，声音平静如常，但是眼眶却红红的。只要周竖转头就能看到，可是他了解周竖，刚才才给了他一巴掌的周竖，在这时候是绝对不会回头的，因为怕他再说出什么混账话，又给他一巴掌。所以他肆无忌惮的红了眼眶，终于把最后一个人也推开了。
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手指陷入了人造革的椅子面里。不是因为周竖打他的一巴掌疼，而是心里疼得要命，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总是让人失望，总是不得不推开身边的人，不然他们就会死得很难看，周建国是这样，凌风是这样。仿佛是一个死循环，爱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天煞孤星，这是他给自己总结。
周竖“哼”了一声，感觉自己快要把门把手给拧下来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也越来越重。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情绪，特意把帽子戴上，路过拘留室的时候，犯人们像先前那样和他开玩笑，却被他瞪了一眼。
吓得几个人赶紧说“对不起”，但还是被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要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好好想想出去之后怎么过，别再让我逮着你们。”
等他走出分局门口之后，其中一个犯人才开口喃喃念着，“我就说那姓周的肯定是吃错药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凌渡收到保护周竖的人发来他已经走出分局的消息，才从办公司里出来，正好听见有人在说周竖的坏话，所以蹲在他旁边，一脸嬉笑地看着他，只是这笑却让人后背发凉。
那个犯人吓得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还在念着“卧槽，吓死我了”。
看着他有些红肿的左脸，以及印在上面的那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他也不太敢说话，又想着刚才那个姓周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到底是这个空降的特顾追姓周的，还是姓周的追这个特顾？不过几天而已，这两个人的角色感觉完全互换了一样。最开始是特顾缠着姓周的，现在变成了姓周的给特顾送饭，还被特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城里人真会玩儿，花样真多。
凌渡看着他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脸，继续说：“不然怎样啊？”语气轻柔，像是一片羽毛，却带着能渗透皮肤的毒。
“……不……不……不然……不然就是没睡醒……”那个犯人被他吓得突然就结巴了，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传言，早已经沸沸扬扬成人尽皆知，所以那个犯人以为他这是要给周竖报仇，他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背后与人是非了。语无伦次的解释道：“那，那，那，那个，姓，姓，啊呸，”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周警官，周警官……”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警察都不愿意和他交流，平时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可是一开口却让人不寒而栗，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凌渡伸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歪着脑袋，像摸一只宠物一样摸他，让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轻声地对他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告，“没事儿，他脾气确实不好。”
说完之后就站起来，往门口走，他已经有知道，分局里也有“GHOST”的眼睛。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抽屉被人动过，原本昨天是想要带回家拷贝一份文件上去的，却因为周竖昨天来找自己，慌忙之下放进了抽屉，拿了一个自己先前拷贝好的整周竖的U盘插在电脑上，然后将录音传到了录音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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