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知睿没有说是查什么案子，但是他大概也猜得到，是想要把那些人揪出来。
凌渡看着他，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原本是想要摸一下他的脸，调戏他一下的，但是突然想起他和明珏的关系。这么想着，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非常生硬地拿起茶几上的东西，一边翻看，一边说：“对啊，周警官真聪明。”从中抽出了一张，指着上面一处用红色签字笔圈出的地方说：“这是这次集体失踪案里所有‘失踪人员’的名单。这个叫胡天歌的，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今年十九岁。这个叫曾宇翔的，是天缘孤儿院院长的儿子，今年十七岁。”
周竖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就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才把你这尊大神给请来了？”
凌渡没理会他的嘲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透露出一些可怜的眼神，语气淡淡的，“你知道他们举报的是谁吗？”
“天缘孤儿院的院长，曾任华。”明珏说：“发表这封信的那个周琦楚就是在天缘孤儿院长大的。”
这是他们到这里之后，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个警察说的。但他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所以知道的不多，只有一个大概。后来去到陈知睿的办公室，他也没多说案情，或者进展，只是拿了一叠厚厚的资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他们说凌渡的身份的问题，让他们要好好配合他。
“答对了，但是不全对。”凌渡说：“这次集体失踪，一共十八个孩子，女孩子十二个，男孩子六个。最大的就是这个周琦楚，二十五岁。最小的，是一个叫李艳的小女孩儿，十三岁。这十八个孩子中，有一多半而以上都是孤儿。剩下的，是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都是平时家长忙于工作，而疏于关心的孩子。”
“那为什么报的是失踪，而不是离家出走，或者失联。”周竖说。
“我怎么知道。”凌渡轻轻一耸肩，“其实在我看来，那群孩子既不是失踪，也不是失联，更不是离家出走。他们只是因为上述原因得不到公正的对待，而自身又受到了某种他们不可与之抗衡的力量的威胁，所以不得不躲起来。并且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诉求。希望能有人替他们伸张正义，如此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周竖一下就坐正了身子，表情有点严肃，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照你这意思，那个姓曾的性侵自己的儿子？”
“我没这么说，”凌渡冲着他无辜地撇撇嘴，然后站起身，一边朝着电热水壶走，一边说：“但是也说不定呢。有的禽兽父亲会性侵自己的女儿，谁能保证不会有禽兽父亲性侵自己的儿子呢。”
水是在他们看信的时候烧的，其实已经烧好有一会儿了，只是他一直没起身去倒。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袋纸杯，然后提着水壶，拿着纸杯，走了回去。一边倒水，一边说：“而且你们也知道，国内的性教育有多落后。许多正常家庭的孩子有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是性侵，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可怜的，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孩子。”
他把倒满水的纸杯推到周竖和明珏的面前，脸上没了笑意，看上有些严肃，灰蓝色的眸子在此刻显得格外的亮。看上去像一只领头狼，目光里闪着“狩猎开始”的光，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慵懒，“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少变态，而且有的变态还挺成功的。就比如曾任华，除了是天缘孤儿院的院长之外，还是儿童教育学专家，以及某教育机构的董事。并且，从来不接受任何企业，任何形式的任何捐助，靠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孤儿院。可以说，是把毕生的精力都投身于儿童教育了，没有人不说他的好。而现在，那群孩子想要告诉大众，那个被人们视为‘孤儿之光’，或者‘救世主’一般存在的人，是个强奸犯。不仅如此，他强奸的对象还是儿童，而且是个惯犯。你觉得，大众会怎么看？”
“那为什么让你查。”周竖问，“省厅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让你查。”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是外人。”凌渡说：“一个不存在于你们警务系统之中，不会有私心，也不会得利的外人。所以我不会因为害怕得罪某个身居高位的人而不敢查明真相。”他端起纸杯，抿了一口水，余光却一直在窥探审视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心想，自己的这顿忽悠，他们能信吗。
但其实也算不上是忽悠，他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是自己调他们来的。尽管他们也是在编织内的人，但是他们无官一身轻，最高的头衔也就是刑侦大队一组的组长了。而这件案子，势必会牵连很多人。有些人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敢深入调查，从而敷衍了事。
他这样一说，周竖和明珏就对于为什么找他们来协助办案而了然于胸了。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儿吧，当初调查这件事儿的所有相关人员，在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故意顿了顿，把纸杯握在手里，用来暖手，“全都被调离了原来的岗位。”
“什么！？”周竖和明珏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再清楚不过。性侵也好，猥亵也罢，对于受害者们来说，每一次的供述，都是“二次强奸”，他们要被迫再去回忆起那时候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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