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揭开饭盒，闻见味道大概就知道秋北岭做了什么菜。
切成丝的洋葱和牛柳，能挑出来很大颗粒的黑胡椒，刀法不那么娴熟，但已经有点上路的意思了。米饭和炒海苔拌在一起，撒了些白芝麻和香油，米煮得有些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陈默探头去看秋北岭手里的另一个饭盒，里面貌似是什么贝类水产，秋北岭费了好大劲才揭开盖子，陈默问道：“这是什么？”
秋北岭：“鲍鱼。”
陈默“嗯？”了一声，眉头一皱，伸手拿起来一个，壳上一大团白白嫩嫩的鲍鱼肉，撒上了剁椒酱和辣椒油，似乎是为了除去海鲜的腥味。
陈默盯着看了老半天，小声嘀咕一句：“原来……鲍鱼长这样……”
秋北岭：“你该不会没吃过鲍鱼吧！”
陈默：“别说是吃了，见都没见过。”
秋北岭：“是不爱吃吗？”
陈默摇摇头：“这东西……老贵了，吃不起。”
秋北岭“噗嗤”就笑了：“别吧，我今天买，超市打折，才两元一个呢……现在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了，这也是平民食物吧，好多大妈大爷也来买的。”
几乎没怎么买菜的陈默实在没办法对物价做评估，把贝壳举到嘴边：“我尝尝……”
秋北岭：“好哦，我来教你……下面这个黑色的东西不能吃哦……”
陈默嘴上叼着半边肉，指着问：“这个吗？”
秋北岭：“对！我帮你拉下来……好了！”
陈默：“嗯……没腥味，还挺好吃！”
秋北岭：“你爱吃就行！”
陈默以拥抱天空的姿态长出了一口气：“我！陈默！也是吃过鲍鱼的上流社会了！”
秋北岭哭笑不得：“不至于吧，贝壳肉而已，激动成这样……你还有什么没吃过的，我买给你吃，吃不破产的，放心！”
陈默：“北岭，你是国家派来精准扶贫的吗？”
政治课基本都在混的秋北岭同学笑了笑：“是的哟，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带陈先生奔小康！”
陈默又拎起一只鲍鱼吃起来，秋北岭端起碗吃了口饭。
陈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北岭，有个事情……我有些好奇。”
秋北岭：“嗯？什么？”
陈默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讨厌秋北海吗？”
秋北岭淡然：“不讨厌，他人还不错。”
陈默：“你为什么不拒绝他给你的钱？”
秋北岭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回答：“这是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的问题。首先，存点钱对于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我用得比较少，而且日积月累下来，可能已经是一个对于你来说难以想象的数字了。这些钱对于我最大的意义，就是关键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而且可以解决不少乱七八糟的麻烦，我这人挺怕麻烦的……
“还有一点是他告诉我的，这是他的投资方式，他手上得到的大约一半的钱都会转到我这里来，也就是说，我和他控制的资产数目其实是差不多的。
“原因他也告诉过我，因为我没有转户籍，和他们家在法律上也没有直接关系。他们那种事业……你明白，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仇家，万一哪天仇家翻脸了搞不好能把他们家搞破产……留些钱在我这里也算保险。具体的我就不明白了，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还有啊……其实我感觉这些钱放在我这里也是个麻烦，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想惹麻烦上身，毕竟我名义上也是他们家里的人……所以，我想……有机会，把这笔钱，转到你的名下。”
陈默直接听愣了：“不不不不不行不要不可以别别别！我是国家公务员！突然来这么大一笔钱！上头要查我的！”
秋北岭眯起眼坏笑：“我当然知道，我开玩笑的！大不了，跟他们说，你被富婆包养了。”
——
陈默带着秋北岭去洗饭盒，在水池前遇见了徐凯。徐凯对着水龙头不断涌出的水发愣，陈默伸手帮他关上水龙头，他这才回过神，呆呆看着陈默。
秋北岭也看见徐凯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问道：“徐警官，怎么了吗？”
徐凯抹了把脸上的水，摇了摇头，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陈默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徐凯，有事就说。”
徐凯依旧摇了摇头。
陈默揪住徐凯的衣领：“夏桉羽跟你说什么了。”
徐凯木然注视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告诉他了。”
陈默一怔。
徐凯：“我把小乔的事情告诉他了……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真相，即便他接受不了。”
陈默从内心深处是认可这个观点的，就像当年没有人告诉他吴璟的真相一样。
秋北岭不太明白具体的情况，只好在一旁听着，没说话。
徐凯：“夏桉羽……他会不会……真的就这么自杀了……”
陈默摇摇头：“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
徐凯：“你觉得……我有可能找得到他吗……”
陈默察觉到徐凯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你是个警察，这对你来说不是件难事。”
徐凯沉思两秒：“也是。”
陈默：“怎么你一直这么关心他，说话语气都变了？”
徐凯呆愣着抓了抓脑袋，抬头望了望天：“他拉琴很好听。”
——
许临瀚总算是吃了餐饭，这一点令大家都很欣慰。徐凯和陈默带着某个手臂挂件见到许临瀚的时候，他嘴里还叼着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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