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袭杀占佩,并不是要在风城的拦截战中,而是趁着他暗下带人亲去柳城搬兵的路上下手。”
“是,一旦占佩死了,在他多年的霸道手段经营下,战部中没有一人能够扛起大旗统领剩下人马,前野就算没跟着去死在路上,他年纪大了又是谋士之身,那些士兵未必服他,且王城中又有其他人自立为王,前无去路后无退路,您觉的,他们还有战斗之心吗?”潘之矣高扬道:“人马一乱,他们必然会放弃和十七区的战斗,溃散向王城,在这些人看来,反正占佩已死,王城中做新王的又不是其他人,都是占家子孙,前王的亲弟弟,只要他们肯认新王,那就还有得到宽恕的机会,总好过死在外区人手上。”
闻人诀抬起手臂,支在膝盖上,等着听人继续说。
“这些人,亲朋好友大多在王城中,人心一散,接连几场败战又死了那么多的战友,这时候谁不想回家呢?”
扔掉手中石子,潘之矣继续道:“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占赫呆在王城中龟缩不出,再多的只是捕风捉影,您到时候提早打乱宁、叶二城守军,让他们在十三区败军之前,先一步丢盔弃甲逃往王城。”
“就说我们为了帮他阻击占佩吃了败仗,如今正被占佩的兵马追杀,请求躲进王城。”闻人诀托在掌心的脸,微微歪斜,突的起身,大笑道:“多么精彩又有趣的一局棋。”
确实精彩。
一步一步,慢慢扼住“猎物”的脖子。
让它在无声无息中死亡。
从头到尾,每一步,都在身前这个男人的计算中。
果不其然,自己没有看错。
低垂眼睛,闻人诀眯合瞳孔。
比起书易的正板,潘之矣的心思谋略更为不择手段,且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甚至利用这种昔日的亲近算计人到死,就能够看出他的心性。
说出自己全部计策的整个过程中,闻人诀未能从他嘴中又或者眼中看出那么一丝不忍,听出那么一点愧疚。
全然的冷漠和丝丝入扣的布局,有的只是杀之必尽的干脆。
“前野既然作为占佩手下老牌谋士,昔日里对你的照顾和培养恐怕不少?”一手插入裤兜,闻人诀慢悠悠的问了句。
潘之矣跟着站起,和他直直对视,半分钟后漠然回了句。
“又如何?”
“没事。”摇了下头,他很快把这话头抛到一边,淡道:“时候差不多了。”
这时候,外面的占佩应该正好要进江柏峯的陷阱。
“是啊,差不多了,这时候我们赶回去刚刚好。”潘之矣低声,仰头看向蓝天中移动的云朵。
闻人诀跟着仰了下头,突然想起,“就连时间都是你算好的?”
若是自己考虑的久一些,答应跟人出来的晚一点,那潘之矣就算决定跟随自己,今天的这一切布局就都用不上了。
哪个王出行不做准备,就算明面上没有,暗下里的护卫安排,也要消耗一些日子。
这世上,像他这样随心所欲的王还是很少见的。
潘之矣露齿微笑,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点头道:“所以从一开始,我给您的时间和您能给我的时间,就不多。”
“很高兴,最终我还是找到了您。”重新下跪,说这句话时,潘之矣虔诚无比。
仰视着的瞳孔中,那明亮的光芒让闻人诀记住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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