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晨间的第一声鼓声在雾霭中响起。塾生们寻着这鼓声，看见各掌事的司卫从议事堂中走出，这些东零西落的塾生们立马恢复了精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司卫们来到塾生这边，没有人看这些孩子，而是穿过他们，径直走到大门前，守门的司吏们给他们打开了门，他们从这议事堂，堂堂的走了出去。
塾生们都紧随其后，黑压压的一片人，也从议事堂走了出去，最后方则由各司的司吏殿后。张雨倾被人群推到队伍的前半段，光是顾着自己不被推搡踩踏就要费劲心思，更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这反而是他这些天最放松的时刻。
司卫们带着这群塾生一路高调的走，塾生们也一路春风得意的在后面跟，偶有路过的年纪小的塾生，他们就更显得神气，而小塾生们也煞是羡慕，也开始幻想着自己能够早早的结业，离开这样枯燥的生活。
这些塾生最终被各司卫带到了崇武司的武场，这是张雨倾事先没有想到的。他们崇武塾的塾生们平日里训练的地方，现在涌进来各塾的塾生，于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崇武司的武场即是崇武司的执事院，没什么特别的特点，只是地方非常大，容下这些塾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塾生们依照指示按各塾的编号与成绩排名整齐列队，张雨倾所在的崇武塾是隶属第三崇武司的门下公塾，所以在第三纵。他在今年结业的崇武塾的塾生中排在第六名，所以站在了第六位。他转过头去看，空无一人的第八纵显得格外扎眼。他于是又低下了头。
待各塾塾生列好队，各司的司卫们就站到了前方的高台上。
塾生们屏息等待，也不知是等了有多久，好似从晨霭中等来了日头，在日头下又等来了雾霭。不知过了有多久，第二声鼓声响起来了。
刚刚松懈下精神的塾生们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于是都抻着头想要看看他们等的人到底来了没。可看看高台，又看看身后的大门，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又陷入等待中。
突然一阵鼓声，各司卫起身，两边列队。从高台后的崇武司事务院中走出七个人，当中就有张雨倾的父亲——张益承。想来这应该就是七司的司监们了。
第一位宗元监身材高大，腰挎双锤，虎目长髯，甚是恐怖；第二位煞蛊司是唯一的全女性的地方，所以走出来的煞蛊监就是一位女性的司监，这人五十上下，眉眼清秀，温婉中带着威严；第三位崇武监年纪尚轻，张雨倾知道这位是专精弓弩的高手，身材矮小却无一败仗；第四位狴牢监年事已高，张雨倾认得，就是这爷爷将千彦带走，他眉目慈善，面带和蔼；第五位便是从不拖沓的常世监张益承张司监，与宗元监一样的高大，但是却面带倦意，不知为何；第六位堪舆监其貌不扬，低头快步走过，没有给人留下多看一眼的机会；第七位仵作监，是上头派来的人，仵作司的构成十分复杂，这人究竟算不算暗察八司内部人员，也不太好说，看外表倒是个端正的人，只是没有什么特点，让人容易忘记。第八位，没有出现，伴随着这位已死的传言，各司司监便出场完毕。
第三声鼓声响起，司监在椅子上就坐。
张雨倾紧张了起来，重头戏就要开始了。
“来者何事——？”一司卫喊。
“塾寮七年，今我业结。”塾生们闻声便答。
“今是何时——？”司卫又喊。
“如无事端，天下无乱。如生事端，以我祭案。”塾生们又答。
“你是何人——？”司卫再喊。
“竟是何人，今日可断。”塾生们拉着长音唱读道。
这都是早早就背好了的对话，几百年就这么几句，说完这几句对话，就到了结业塾生们的紧张时刻了，每一司的司监要开始读新司职的名单，能不能够赢在第一步，就要看这时候了。
宗元监站了起来。
“宗元塾各塾生，谁在哪，你们心里该有数！现在我开始读司职名单，都细细听好！
第一宗元司，掌缘由，事务组。下设宗元监一人，宗元卫五人，宗元吏不计数。
宗元监就是我！宗元卫空缺两人，杨应严，姜之同补位。其余人均为宗元吏。
结业礼结束后到我这里报到。”
“是！”那两位塾生应答道。
宗元监坐下。
煞蛊监站了起来。
“煞蛊塾各塾生。我们今年会空缺很多司卫，下面几个人结业礼结束后要到我这里。
第二煞蛊司，掌毒物，药毒组。下设煞蛊监一人，煞蛊卫八人，煞蛊吏不计数。
煞蛊监不变。煞蛊卫空缺七人，蒋之婳，孙瑶，宋俞，叶汐，周黛末，俞涵晨，夏初补位。其余人皆为煞蛊吏。”
接下来是崇武司。张雨倾紧张了起来。
“崇武塾各塾生听令。
第三崇武司，掌刀剑，佩刀组。下设崇武监一人，崇武卫九人，崇武吏不计数。
崇武监不变。崇武卫空缺六人，”
六人？张雨倾的课业正正好好排在第六位，他现在紧张到一阵胃疼，因为之前听到的消息是崇武卫要补七人，所以他一直很安心。现在，就不太能肯定了，因为他深知他的重器是大弱，这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影响，崇武司向来很看重四门课业的平均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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