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境况后,范媚娘也心知急不来,便将脚边的酒壶轻踢开,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贺兰玉欢对面,一面整理弄皱的衣裳,一面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勾唇浅笑:“兰主子连夜回宫,应当也是知晓了边关告急的消息,可如此危急关头,竟纵容王爷在甘露殿内饮酒伤身,哀家该责兰主子一声不明事理,还是该赞一句情深意重?”
拈酸含讽的语调一出口,屋里的秋风也似打了霜。
贺兰玉欢却因她的话放缓了为李栖梧整理薄被的动作。范媚娘说的恰恰撞在她心尖儿,她是怎样的聪慧,远比别人更早发现自己对李栖梧的纵容,但究竟是何时,却总是辨不分明。兴许是从她烤肉取乐起,抑或是从她丢失遗诏起,再者是替她绾发承诺起,甚至从更早,从她无礼闯宫,洗手作羹起。
她自嘲地抿嘴苦笑,却反问了范媚娘一句:“那太后娘娘呢?”
大明宫虽大,却在范媚娘股掌之间,若是当真寻一个人,哪里用得着几个时辰。
“若不是娘娘有心纵容,王爷又哪里来的时间宽心解愁?”
青竹似的嗓音起落,范媚娘邪魅妖娆的眉睫一颤。
贺兰玉欢想,范媚娘的纵容同她是一样的,同众人对李归月的纵容也是一样的,只因她们一样身在高位,却禁锢深宫,从未有这样洒脱放肆的时候。
范媚娘偏过头不语,又逃避般环视了内室一圈,这才发现贺兰玉欢的贴身内婢也不在,便问道:“连絮呢?”
她听得李栖梧细细密密的喘息声,扰得她原本便疲惫的思绪又生出几分焦躁,便扬头要唤连絮进来。
贺兰玉欢却开了口:“不可。”
范媚娘转头看她,贺兰玉欢摇头道:“连絮并不知情。”
范媚娘挑眉,敲着红木椅的扶手,道:“她如今这个样子,若无月布和红糖水可不成。”
贺兰玉欢不自在地低头:“虽不便解衣,月布已垫在她身下,或可应对一二。”
范媚娘又朝疼痛难忍的李栖梧仰了仰下巴:“红糖水也总要有人熬。”
“连絮不可差遣,”范媚娘玉手撑住下巴,杏眼里的调弄一闪而过,“难不成……兰主子去?”
她原本只是无心玩笑,不曾想贺兰玉欢沉吟着用手扶住袖口,略一抿唇便站起身来,平静同范媚娘对视一眼:“哀家去。”
范媚娘一愣,还未回过神来,便见贺兰玉欢颔首示意,转身翩跹而去。
当真是情深意重啊,她撑着下巴目送贺兰玉欢的背影。
床榻间传来若有似无的低吟,范媚娘转过头,汗毛这才后知后觉地立起来,贺兰玉欢方才那一眼的意思是……这半身血的李栖梧,由她来照看?
她斜眼,本能地偏头想唤守在外间的上官蓉儿,想了想却住了嘴,起身将木椅移到李栖梧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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