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不明白，鼻涕一抽一抽地：“先生说，科举是男子考的，芸娘是姑娘，考不了。”
李栖梧站起来，温温笑着说：“将来可以。”
芸娘呆呆地望着她，尽管她不懂得，但李栖梧的神情却像极了某种承诺，好似她一定会做到。范媚娘转头望着李栖梧坚定的侧脸，温软极了，清秀极了。
她忽然便明白了李栖梧封号的意义，也骤然明白了她同李栖梧不同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李栖梧就是此刻打在她鼻端的朝阳，似万物初生，似群岭初盛，蓬勃生长，充满希冀。
她的阿朝是朝阳的朝，不是武昭的昭。她抿着嘴唇，隐约感觉肋骨间终于泄进了阳光。
沿着莫嫂子指的路，李范二人绕着山路走，范媚娘因脚踝的伤势走得慢，但好在路途并不算远，再两三里低便能至永州的地界，流落多日终要行入安全些的地方，李栖梧有些兴奋，却一刻不敢放松，只凝神听着周遭的动静。
身后依依稀稀有一队人马的吆喝声，马蹄声不急，却重，不似寻常的商队，李栖梧同范媚娘对视一眼，思及几日前的厮杀，心里“咯噔”一跳，这四周又没了山地，只有半人高的杂草，毫无半点可躲避遮挡的地方。李栖梧又仰头望了望，几百步外的草林深处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小破屋，她忙扶着范媚娘往那头走，不多时便到了跟前。她叩了叩门，门却虚掩着，一推便开了，里头空无一人，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屋，只一张石头垒的长炕，和一方小木桌。
炕和桌子都是干干净净，还有薄褥子，只是却没有旁的生计物事，连灶台也无，想来是上山打猎或砍柴的村民暂且过夜的小屋。马蹄声逐渐清晰，人马迫近，李栖梧将范媚娘扶到炕上坐着，将门从里边栓上，从小小的窗户边上屏气往外瞧。
草叶沙沙，泥沙腾腾，达拉达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却不似追杀她们的兵马那样狠厉，只穿着寻常的军服，神色闲散地在草地上奔。
李栖梧松了一口气，想来是韶州边界巡逻例行排查的驻军，并不是冲她二人而来。心却未完全放下，如今的形势，这些驻军的耳里少不得有些风声，若她同范媚娘被发现，仍旧没有半点活路。
好在那队驻军遛了一会子马，也未往这头置几下眼风，李栖梧侧耳听着那声响渐渐消失，这才转身躬着肩膀将头地靠在墙壁，抬手松了松领口，同范媚娘疲倦地一笑。
范媚娘的杏仁眼被窗外的阴影晃了晃，李栖梧吸了一小口气走过去，想要将她背起来继续走，却忽而听得木门啪啪作响，一声粗嗓随着剑柄杂乱戳门的声音乍然响起：“有人没有？给口水喝！”
军服的猩红色在窗边打眼一闪，闪进范媚娘眉头紧箍的眼里，李栖梧望着她，拍门的手好像在拍着她的脊背，令她耳后的汗毛阴恻恻地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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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里有人问范徵的“徵”是哪个读音，那我就说一下啊。
徵有两个读音，一个zhi（三声），音律中宫商角徵羽的徵。但范媚娘的名字不是这个意思。
范媚娘的名字取的zheng（一声）。徵者，召也。暗指她生命中有关联的两个女人，一个武昭，一个朝阳，都是zhao（虽然声调不一样）。而且还蛮有意思的是单恋她的赵谊里也有zhao。
除了暗指朝阳和武昭以外，范徵这个名字还有一点意思，这个以后写到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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