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的水柱声淌着勾人的醇香，周越桃馋虫大动，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好容易才强忍了下去，偷眼瞧她：“谢你？”
“我向皇上求了情，皇上才拎了掌刑司的吴公公来问话，你说，该不该谢我？”越将离眉眼弯弯地撩她。
周越桃脸色刷白，颤着声儿重复：“你，你向皇上求的情？”她还以为，还以为……
越将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颇有耐心地等她的脸色自红便白，又由白转青，最终见她低下了头，才故作讶异地挑了右眉：“阿桃竟以为，是皇上自个儿救你的么？”
“我……”周越桃抠着指甲的倒刺，先前断的两个长出了一小截，痒痒的甚是扎眼。
越将离将肩膀往椅背上一靠，努着小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而后才将笑意挂上来，摇头怜道：“关了这样久，你竟仍不明白错在何处。”
周越桃不解地抬眼看她，越将离将指头在茶杯旁敲了一圈，慢悠悠地往前探身子，将视线同周越桃愈拉愈近：“你以为你在哪里呢？”
“你在宫里。”她的嗓子娇甜又蛊惑，天外仙音一样：“宫里最紧要的便是‘规矩’二字。然而规矩并非你所想的清规戒律，规矩是人，是你头顶的那个人。”
越将离拾起茶杯，轻蹙眉头尝咬一小口酒，娇笑道：“你爱皇上，爱到不惜付出一切，可惜呀——皇上自个儿亦在人下，做不了你头顶的规矩。”
幼帝居于人下的六七年，似胀满了气的羊奶/子，只待一朝爆破。李长延做了这样多年韬光养晦的君主，若不将自个儿当作浅滩的睡龙，落沙的明珠，怀揣着终有一日游龙在天，拂尘开光的念想，他又如何撑得下去呢？为了这一念想，他便只能做世人眼中最完美无缺的那一个。如今对外初定联姻，对内将纳新后，他哪里来勇气站到诸人面前，吐露他同一个不起眼的丫头不清不楚的关联？
“你的情意一丁点儿错处都没有，”越将离将自个儿饮过的酒递给她，“只偏偏来错了地方。”
周越桃望着她的动作，嘴唇哆嗦起来：“是……是你，是不是？”越将离如何知晓她同李长延的牵扯，为何笃定李长延不会开口救她，宋嬷嬷又怎的忽然要令她们迁宫？
“是。”蠢丫头终于聪颖了一回，越将离巧笑嫣然，大方承认：“我瞧你同皇上要好，只以为能翻检出一两个私相授受的荷包。不曾想……”她略张了张嘴，眼神忽闪忽闪。
周越桃抓住她的手，涨红了脸急道：“缘何如此！我几时开罪过你？”
越将离眨了眨眼：“我要嫁与你的心上人。你同我，是情敌呀。”
周越桃难以置信地摇头：“那，那白姐姐呢？她指了后位，我却是无名无分的。”
越将离低声否认：“不，你与她不同。”
未给周越桃反应的机会，她便移开了目光，将酒杯塞进她手里，俏生生地笑。
“小桃子，同我喝一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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