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拐角，蒋珩看清了面前的情况，面前有一大滩血，而血泊中央的是他的妈妈。蒋珩几乎腿软，他朝着妈妈走过去，在到达妈妈身边的那一瞬间，“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他害怕极了，他伸出手，轻轻碰妈妈的脸，摇晃妈妈的胳膊，
“妈妈，妈妈……”
“妈妈，你冷不冷？”
蒋珩的眼泪不断冒出，妈妈为什么流这么多血，妈妈为什么躺在地上，妈妈为什么不答应我，妈妈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妈妈，你看看我好不好？”
“你怎么了？”
“你不要睡……”
蒋珩锲而不舍地一声一声叫着已经冻僵了的妈妈，不断晃着她的身体，回应他的只有寒冷的冬风，蒋珩的眼泪一道一道的挂在脸上，风毫无情面地刮着他的脸，他趴下去把妈妈的头抱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的头砸下来已经有些变形，还带着脑浆，血和脑浆混合的气味让蒋珩不断作呕。
可是他不能放手，不放手，妈妈是不是还会醒来跟自己说句话？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应该打120，但是他不想放手，他左看右看，空无一人，空落落的胃不断翻腾，突然有声音传来，
“哥哥……”
蒋珩跟随声音抬头看，江照趴在五楼的铁栏，还保持着伸出两只手抓着的姿势，
“照照，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会这样？”蒋珩抽噎。
“……”
他看见江照的眼睛疲惫地闭下了。
“你别睡！睁开眼睛！”
“你告诉哥哥怎么回事！”他大声地朝天上喊。
蒋珩临近崩溃的边缘，妈妈冷冰冰的，弟弟也不省人事，他手足无措，哭得撕心裂肺。
他该怎么办？
混合的腥味上涌，他控制不住呕吐起来，嘴里好苦，他吐得痉挛，饿得发昏的蒋珩往血泊中一倒，也阖上了眼。
蒋珩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下午，医院白花花的一片刺得他眼疼，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一片血泊。
“妈！”
他想着就叫了一声，翻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走了两步，他闷哼了一声，吊瓶扎在他左手上，他顾不得那么多，右手直接拔出针头，走出病房盲目地找。
隔壁的病房门掩着，他透过玻璃看到一个被病号服裹着的小小的身体，
“我放手了。”江照声音轻轻地传进蒋珩的耳朵。
蒋珩摸上门把的手仿佛静止在那儿。
“你放手？”江婉的声音颤抖又惊讶。
“……不是，我不知道。”江照染上哭腔，他摇头，“姨姨笑得特别开心，我不知道……”
“……我想不起来了。”
江婉猛地抬头，盯着江照眼下的蓝痣，喃喃，
“真的是克……”
说完一半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吞下了后半句。
江照疑惑地看她。婉避开江照的眼睛低下头。
“你说什么？！”蒋珩的声音伴随着门砰的一声一起传过来，也在瞬间阻断了江婉的思绪。
“……小珩，你醒了？”蒋珩越走越近，江婉站起来挡着他。
蒋珩的眼睛还没褪红肿，此刻又蓄满了泪，初中的蒋珩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紧了紧拳头，
“江姨，我妈呢？”
他恳切的目光还带着微弱的希冀，江婉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垂下眸，
“……小珩，你不要怕，还有江姨在呢，江姨会……”
“江姨，我妈呢？”
蒋珩不想要这种逃避话题的回答，他直视江婉，继续追问。
“……你妈妈，她走了。”
蒋珩脑子里轰的一声，他的眼泪无意识地落下，滴滴落在江婉拦在他胸前的手臂上，江婉被滚烫的泪灼得心疼，
“小珩，没关系的，江姨还陪着……”
“你不是我妈！”
他的眼里难过和恨意交叠，他推开江婉，伸手抓过江照的病号服衣领，
“你说你放手了？你为什么放手？！”
“我，我不知道。”江照被吓得往后退，可蒋珩抓着他的衣领，劲儿大得他没办法动。
“我妈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这么想让她死？！”
“……”
“你说话啊！”
“……”
江照的双眼满是恐惧，眼泪夺眶而出。他真的记不清了，记忆里有的只是蒋珩妈妈对他笑，蒋珩妈妈希望他开心，还要蒋珩永远开心……
“……姨姨她，她要我们以后能一直开心。”江照忍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说。
“开心？”蒋珩扯了扯嘴角。
“她死了，你开心了？”
“我妈没了，你开心了？”
江照的眼泪在蒋珩说话这两句话后又流出来，他拼命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的……
“哥哥，我……”
“闭嘴！“蒋珩这句话简直是吼出来的，”从今以后，你没资格再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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