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二十分，江照准备进考场。
陆思慎在封锁线外笑嘻嘻地跟江照挥着手，
“好好考！考完哥请你吃饭！”
江照笑着点头，视线移动到蒋珩脸上，眼神里带着期盼。
“我进去了。”欲言又止。
蒋珩抬头看了江照后垂下眼，江照抿着唇，蒋珩紧了紧拳头，叹了口气，
开口：“待会儿来接你。”
江照“嗯嗯嗯”地，连连点头，像把拨浪鼓横着拿似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江照已经预想了一遍蒋珩会说的话。蒋珩会像昨天一样说加油，或者是“嗯”。
再者就什么也不说。
可是蒋珩说，待会儿来接他，只是一件既定的安排而已，这一瞬间，江照想，再没有一句话能比这句话更动听了。
蒋珩不知道，消失在人群中的江照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第一个冲出来。
“回来啦？”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江婉听见连续的脚步声。
“嗯。”两人同时答应。
“再等五分钟就能吃饭了。”江婉的声音在炒菜声中朦朦胧胧，“你们先坐会儿。”
蒋珩听罢进了卫生间，江照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朝着厨房走去，靠在厨房门口。
他出声：“妈，我考完了！”
声音里带着雀跃和一点点骄傲。
“什么？”江婉转过头看他，抽油烟机和翻炒声大，她没听清。
“我说。”江照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起来，“我考完了！我不是初中生了！”
江婉这回听清了，边举起锅往瓷盘里倒，边笑着说：“是，妈妈知道了，你是个准高中生了。”
江照对着江婉忙活的背影笑得像朵向日葵。
“好了。”江婉把手擦干，走到门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叫哥哥吃饭吧。”
“噢！”他应得欢快。
三人坐在桌上吃着饭，边吃边听江照絮絮叨叨。
十几分钟后，蒋珩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
“江姨，我出门了。”
“哦，注意安全。”
日常礼仪对话。
蒋珩“砰”一声关了门后，江照问：“蒋……哥哥去哪儿啊？”
“不知道。”江婉几乎不会问蒋珩。
“哦。”
蒋珩离开后，江照兴致缺缺，安安静静地吃剩下的饭。
“我不是初中生了！”
江照清清脆脆的声音还有余音在蒋珩的脑子里。不是初中生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笨蛋，蒋珩想告诉他，长大一点儿也不好。
蒋珩目视前方骑着单车，傍晚的风吹起蒋珩的衬衫衣摆，也吹起蒋珩的嘴角。
咚咚。”蒋珩敲了两声门，推了进去，“虎哥什么时候来？”
回应他的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蒋珩无语，朝着夏采苓走过去，在桌子上敲了敲。紧盯着电脑屏幕的夏采苓赏了蒋珩一秒的视线，又盯回电脑，嘴里叼着半截烟，含糊不清地应着：“等会儿，五分钟！”
接着又是一阵鼠标点击声。
蒋珩蹙眉，伸手拿过夏采苓嘴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人走向了旁边的沙发床。
蒋珩做了到第四道题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不同于其他伙计的敲门方式，蒋珩抬起了头，看夏采苓。
夏采苓听见敲门声，也觉察到蒋珩的目光，手上动作也没打算停。
“别看我，别看我，你开门去！”
蒋珩无奈，盖上书，站起身去开门。
门拉开的瞬间，虎哥健硕的手臂就拍上了蒋珩的肩。
“嘿，小王！”
“虎哥。”蒋珩猝不及防，略微往后退了几步。
虎哥向一头侧过去，露出脖子上的虎。
“来看看，小王你还真不赖！苓姐说你是她最好的徒弟真是没错。”
蒋珩只看了两三秒，虎哥注意力就跑到夏采苓上了，
“说到苓姐，哎，你苓姐呢？”
蒋珩侧身，让虎哥看到正在打游戏的夏采苓的同时，肩膀微微倾斜，让虎哥搭在他肩上的手滑了下去。
那边鼠标和键盘二重奏终于结束，夏采苓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肩膀，开了口：“怎么样？我说了我这徒弟厉害，这回信了吧？”
“信了信了！”虎哥简直笑开了花，“你看这老虎，炯炯有神，不威而怒，好虎，好虎！”
蒋珩失笑，虎哥还有点儿墨水呢。
夏采苓走到他们俩边儿上，拍拍虎哥的小臂，面带笑意：“给我们小王宣传宣传？”
“那是肯定的！”虎哥特满意，又伸出手拍了拍蒋珩的肩，蒋珩没法避开，接受了这几掌。
“先谢谢虎哥了。”他微微低头。
送走虎哥之后，蒋珩躺在沙发床上，戴着耳机听听力。
夏采苓蹲在沙发床侧，伸手勾过蒋珩一边耳机线，蒋珩睁眼。
“又怎么？”
“嘿！”夏采苓听这语气不得劲儿了，直接坐上沙发床，挤得蒋珩没法平躺，只好坐起来，跟夏采苓面对面，“我说你小子，我给你提供书柜，提供床，还教你技术，给你介绍生意，我拔个你耳机线你就‘又怎么’？”
蒋珩听这连珠炮，一个头两个大，他按了暂停，把拿下了挂在另一只耳朵上的耳机，说：“想聊什么？”
夏采苓来了兴致，她挪了挪身子，开口：“你最近干了什么，有什么新鲜事儿，都可以说说啊。”
过了半会儿又补了句：“上次在这儿是不是做梦了，也可以说说。”
蒋珩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眼里满是他八卦的求知欲，蒋珩又想戴上耳机了。
夏采苓看他又闭上眼，也没放弃，晃了晃蒋珩的手臂，又晃了晃蒋珩的膝盖，蒋珩睁开眼。
夏采苓就知道，蒋珩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容易心软硬是装得刀枪不入。
“你说，不是初中生了有什么好的？”蒋珩托着下巴轻飘飘地冒出一句。
夏采苓“啧”的一声，反问他：“初中生有什么好的？”
“年纪小，无忧无虑，分得清对错，能辨别爱恨，一点儿烦恼都没有。”
“太小了。”夏采苓说，“小到有些事你根本无能为力。”
“初中而已，正确的道德观也只建立了三分之一罢了，你分得清的对错，能辨别的爱恨都是明晃晃的，它们被摆在你面前，你只是被大人们明明白白地通知。他们告诉你，这是两个对立面，可你压根儿不理解。”
“太执拗了，执拗又无知，但又无可避免地固执着，可这些固执己见的事情，是错还是对呢。”
“是错的吗？”蒋珩低头喃喃。
夏采苓显然被这大男孩带跑，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是说梦呢吗？怎么又是我在讲大道理。”
面前的蒋珩脚双脚已经踩进了鞋里，随即就要站起来。
“哎，今天不在这睡吗？”
“嗯。”
他把书放进柜子里，返回拎起桌侧的书包，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关门前还嘱咐了一句：“走了，少抽点儿烟。”
夏采苓翻个身，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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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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