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锦云后,蒋兰回了铁皮棚子。
时候尚不算晚,她还惦记着干活,便从床尾纸箱里拿了两叠纸钱出来。
可刚一坐下,看着这些黄灿灿的纸钱,林锦云的话语就蓦地回响在耳边:
“别再折这些纸钱了。”
“连这箱都别做了。”
其实,她怎会不知道这些纸的害处呢?不过是自觉没有任何挑剔的资本罢了。
但此时此刻,她却一张也折不下去。
着实不想辜负那人的关心和在意。
于是,她又把纸钱收进了箱子放回原处。
没了干活的心思,她便去倒了盆热水洗漱好自己,破天荒的在10点之前就躺上了门板床。
她搂着被子深深吸了口上面残留着的淡淡气息,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入睡。
可刚一闭眼,林锦云的脸就慢慢浮现,强忍了一天的震惊与担心如余波激荡,层叠而出。
怎能不担心呢?
她说就找了自己两天而已,可鞋子裤脚却脏得不像话。整个人瘦瘦柴柴的,眼下一片浓重的青,脸色也泛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怎么看都不似只跑了两天的样子。
还有,她就这么跑出来深圳家里知道吗?如果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那她妈妈和哥哥该有多担心?学校里的工作呢?现在是学期末,从前这时候她都忙得脚不着地,这时候请假出来领导不会有意见吗,万一影响了领导对她的印象可怎么办?
蒋兰越想越不安,揪着被头在床板上一阵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铁皮拉门突然铮铮作响。
有人在外头用力拍门。
蒋兰赶紧披了外套下床,走到门边冲外头大声问道:“是谁?”
“兰,是我。”
蒋兰一听马上拉亮了灯,又忙把拴门的铁链解开,把门往旁边一推。
门开了,她瞧见林锦云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嗯,把你落下了。”
“什么?”
林锦云一步跨进来,拉着她说:“快收拾下吧,去我那儿睡,记得带上身份证。”
“现在哪还有车去宝安啊,真是胡闹!”
“谁说去宝安了?”
“你不是说住在宝安吗?”
“就不能住近些来吗?”林锦云见蒋兰还是一头雾水,笑着解释道:“我刚刚在这附近一家旅馆定了间双人房,走吧,跟我去那儿睡。”
“你...”
蒋兰瞬间就气了,加之刚才的担心与不安,情绪一股脑激化炸裂,马上就冷起脸肃声责怪起来:“胡闹!外头黑灯瞎火的,你跑来跑去折腾什么,万一摔了磕了遇到歹人了怎么办?为什么总是这样冲动做事!”
这话说得又急又重,坚沉严厉,训得林锦云一下懵了,站在门边苦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一阵冷风吹进棚里,风丝像长了眼睛般,直往领口袖口里钻,林锦云只觉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冷得,连说话声都带了颤抖:“我不想...你睡这里,这里太冷了。再说,单人间和双人间也没差多少...”
她说完也不敢看蒋兰,只侧过脸盯着棚里那小床铺的一角看,委屈地直拿上齿咬着唇。
蒋兰瞧见她侧着的脸上一片潮红,猜到她准是跑着赶过来的。
她瞬间泛起心疼。
情绪过后,爱意潜滋暗长。她开始自责起自己的失控,拉过林锦云的手柔声道:“这里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冷,去把房间退了吧。”
林锦云转过脸,望着她为难道:“退是可以退,但也没车子回去宝安了,坐的士也是要花钱,你又不让我睡这...”
蒋兰长叹了口气,抬手捋了捋林锦云被风吹乱的刘海,“跑这么急干嘛?”
“你说明天要早起准备早饭,我就想着能快些便快些,接你过去住下也能多睡一会儿。”
“对不起,我刚刚骂了你。”
林锦云闻言立时绽出一抹松释的笑,“没事,我已经想到会挨骂了。”
蒋兰也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你还往枪口上撞啊?”
“那你跟我过去吗?不去的话,我钱白花了,这顿骂也白挨了...”
蒋兰受不了她这幅无辜模样,也不舍得再对她严厉,事已至此,也只能先纵着她,便拉了拉她的手道:“那你等一等,我收拾下东西。。”
“嗯。对了,你带套换洗衣服去吧,可以去那边洗澡。”
收拾东西的手闻言一顿。
蒋兰转身看了眼林锦云,见她正目含期待地等在一旁,脸上的笑始终未退。
罢了。
她到底不忍心,也朝林锦云微微一笑,又转过身去收拾起衣服。
定的旅馆离工地外最近的公交站也就一站路,但两人却走了近半小时才到。
下榻进旅馆后,林锦云下楼给许小峰挂了个电话报平安。
许小峰获知林锦云已经找到蒋兰,心里虽有一丝失落,但还是诚恳地道了句“恭喜”并揶揄林锦云这次要把人看住了,林锦云自然是对他千恩万谢了一通。
她挂下电话后又给家里打了一个。
林伟健听说了消息后也显得挺高兴,还让她尽快接人回来。林锦云顺带问了家里的情况,林伟健告诉她一切正常,母亲信了他的说辞,以为林锦云期末要在学校值班,也没多问其他。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不赶巧,林锦云去定房的时候就只剩下双人房可选。
所以,一人一床的布局让她很泄气,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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