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有人想努力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了嘴。程天悟努力想清醒清醒，才发现，整个工厂竟然是倒着的？
破着好几个大洞的屋顶就在面前，不断移动？
不不，移动着的并不是那个屋顶，而是他自己。
从四肢关节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冷汗贴着他的衬衫兹兹地往下淌。这一切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他是怎样被绑架到这里？又是被谁绑架？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程天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奇怪的事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他竟然被别人捆绑着四肢拖行着！
程天悟深呼吸了几下，决定在那个人行动之前先行反抗，虽然手脚被绑着，但是待会儿那人停下的一瞬间提起脚用力踢的话，应该能拖延一下，然后压到那个人身上，把他弄晕弄死都可以，起码不能放过一丝机会。
不一会儿，对方果真停下来了，似乎准备把他换一个姿势。程天悟做好了准备，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在了腰上。
可是下一秒，却让程天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他竟然使不上劲？
不，确切的说，是他的全身都不听他使唤？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有黏糊糊的液体从他的鼻腔流出，以及渐渐模糊的视线和流进发鬓里的眼泪，都在向他宣告一件事。
那就是，这不是他！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不做任何反抗哭得像个女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为什么这疼痛如此真实，甚至这空气中的气味都让人恶心地想吐。
一双带着橡胶手套的手突然贴在了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人难受，这身体的主人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被绑在了一个生锈了的折叠椅上，刺眼的探照灯对着他，让他睁不开眼。
这人是谁？
正当疼痛和恐惧折磨着他的时候，一只金属勺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还没来得及想什么，一阵刺痛就随即而来，比起身上的那些淤痕和擦伤，这显然是一次破坏性极大的伤害，滚***体突然流下，顺着脸颊淌到了嘴边，渗进了嘴里，淡淡的咸腥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疼痛让整个人无法思考，太阳穴突突地跳，程天悟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不行，我必须看清楚这人的脸，不管怎样，我必须记住这个人的样子。
一只汤勺出现在了他模糊的视线里，那是一个被勺子挖出的眼珠。
程天悟当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在心里骂了成千上万次，如果被他抓到这个畜生，一定要他千刀万剐！
——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没错，心里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在深切的恐惧和绝望之后。
被踢到在地，被鱼钩划开肚子，以及最后对疼痛的无知觉感，是这样真实。
竟然被分尸了。
程天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五金店里随处可见的锯子和斧头成了他的最后归宿。他甚至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当锯子无法锯开的时候，那人就会选择垫起肢体的一边，然后折断骨头。
那是十分清脆而恐怖的声音。
探照灯的灯光照着破破烂烂的厂房玻璃，奇怪的是他突然觉得身体轻松了起来。
突然就可以站起来了！
他试图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睛，那么努力。
然后，在残破不堪的窗户玻璃上，第一次看到了一直试图看到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浑浊双眼，却没有其他五官的干瘦的男人。模糊的背影和干枯的身体，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那双浑浊无神的双眼，和除了眼睛一无所有的脸。
他就这样直直看着窗户里的自己，以及手上的那个——被挖空了双眼剪了舌头的脑袋。
那个脑袋竟然是……
“啊啊啊！！！！”即使胆大如程天悟，也被这样诡异而恐怖的噩梦给惊醒了。
程天悟坐起身，喘着粗气慌乱地看着四周的景象。
蓝色窗帘，灰色大床，以及写字桌上的电脑……还好，还好，还是自己(入/走入)的那个公寓，依旧是自己熟悉的卧室，虽然他是从地板上醒来的。
程天悟捂着太阳穴从地板上爬起来，阵阵疼痛的感觉让他不小心想起了梦里的一些细节。
也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加上对那个案子的印象比较深刻，所以做了那样奇怪的梦吧。这么安慰自己，程天悟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才发现竟然一晃眼就到了早上，只得拖着浑身的酸痛去浴室洗个澡准备上班。
程天悟点了根烟，拿着手里那叠文件。死者叫林嘉盛，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副其实的富家子弟，家里主要是做房地产生意，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
有钱人的案子……不好弄啊。
狠狠掐灭了烟头，手机又响了起来，程天悟瞥了眼号码按下接听键，“喂。”声音显然不太愿意接听这个电话。
那边的应修又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程大队长，我还没开口呢，你就气成这样？”
“别废话，什么事？”
“您说什么事啊，检查报告和我们早就约定了的非法集会啊。”
程天悟这才想起来约了那群人看报告，“我知道了，你们等一会儿，我拿了报告就来。”
应修在电话那头又一阵冷嘲热讽，“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们也不过是多等一、两、个、小、时、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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