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贤脱下雪白的衬衫，疼痛让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很疼吧。”房贤低着头没说话，坐在浴缸边缘的姜离白却不被他的冷淡所影响，“知道疼以后就别做那么蠢的事了。我露出原形又怎么样，反正不会少块肉。我被砍两刀又怎么样，总比你受伤了好，你受伤了恢复又慢，还要我照顾，多麻烦。”
房贤这才发现，姜离白已经恢复成了两人独处时特有的冷淡语气，心里百转千回，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房贤抿着唇，憋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我知道你觉得我做的事都毫无意义，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对应修他们的那点情谊，可是我并不想一辈子就做个行尸走肉。”
“哦？”姜离白挑了挑眉，依旧是一张冷漠的脸，“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尚有人性？”
被这样赤裸裸道中了心事，房贤别过脸去，不想看姜离白那张没有丝毫起伏的脸。
这个恐怖的男人，一辈子除了扮演温柔善感的纯良律师之外，就只会露出那种看不起人的轻蔑表情。
雪白的绷带缠在胸口，一圈又一圈，姜离白确认了一下包扎情况，打了个漂亮的结，用剪刀剪断了纱布。
“好了，该换我了。”姜离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把房贤按在了刚才自己坐的浴缸边缘。
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是比较容易包扎伤口的高度差。
房贤看着姜离白解开衬衫的扣子，把那头长发放在了肩膀的一边，然后背过身对着房贤道，“怎么样，伤口很恐怖吧。”
房贤抬起头来，姜离白的整个背部都裸露在了自己面前，长年晒不黑的毫无血色的背脊，还有那红得刺目的伤口，因为比较清瘦的缘故，姜离白背部的骨头根根分明，看上去有些可怕。
不仅如此，刚才也不知道程风是怎样动的手，竟然把那把餐刀在姜离白的体内生生转了一圈，伤口被捣烂了，骨肉裸露在外，看上去很是恐怖。
这么看来，前胸的那个伤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不疼么？”
虽然不会死，但是受了伤还是会疼，这点房贤心里很清楚。
那边的姜离白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疼啊，当然疼了。”
“可是……”
“可是我除了脸色更差了一点之外，看上去没有一点事是吗？”
房贤轻轻“恩”了一声。
然后姜离白也不管**着地那把刀，突然转过身拽住了房贤的手。
“啊”下一个瞬间，房贤的手就已经覆盖在了姜离白前胸的伤口上。
“你看，还在流血。”
……
“虽然我没有心跳，但是我的血管里流动着的，不也是暗红的血吗？”
……
“我们的确不会死，可是我们会疼痛，会被周围的事物所影响。房贤，尸鬼之所以在各种文献传说中被描述成比恶灵妖精更可怕的存在，并不是因为这个族群法力最高，或者最为凶恶，而是因为其形态和思维方式最接近人类活着时的状态，同时又兼具了恐怖的异能。不老不死，难道不是这世上许多人一直追求的最终梦想吗？可以和喜欢的人永生永世一起，可以享受无数人来不及享受的东西。不仅是人类，即便是已经死去了的亡灵，也在通过各种方法不断地追求。”
“怎么突然说这些？”房贤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
“因为我想告诉你，不要觉得自己很可怜，也许你不想要的这个身份，却是很多人趋之若鹜想要得到的。也不要把自己想成加害者，在这个时代，搞不好你的存在就好比西游记里的唐僧，人人都想尝一口，看看是不是会长生不老。”
“啊？”房贤不解地仰头望着姜离白，“你是说……吃我？”
姜离白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类似的方式。”
“可是我不过是具尸体而已。”
“呵呵，至少应该说是一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尸体吧。”
……房贤呆呆望着姜离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旅行充满了诡异的地方，姜离白的一言一行，没有一件事能让自己琢磨清楚。
“算了。”姜离白盯着房贤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你拿着纱布，捂着伤口，帮我把刀拔出来。”
“啊？”
姜离白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不拔难道要我自己动手？”
“哦。”房贤伸出手，轻轻把纱布按在了伤口上。
“动作快一些，否则疼得更厉害。”
“好。”
可是手摸上冰冷的刀柄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这样生生抽出来，很疼吧，就像刚才自己那样，不过拔出一块碎玻璃，就疼得想要喊出声来。
“别呆呆站着不动，赶紧啊。”
房贤咬了咬牙，“那你忍着。”说着就用力把刀子往外拉。
因为是餐刀，刀上又许多锯齿，抽出来的时候，房贤好像能听到肋骨和锯齿摩擦的声音。
房贤抬头看着姜离白的侧脸，发现他的额头上正不住冒着冷汗。
果真，很疼吧。
“撕拉”一声，沾满了暗红色血液的餐刀总算被强行弄了除了出来。
姜离白转过身，把剩余的纱布递给房贤，“快，给我包扎一下。按住伤口随便缠几圈就好。”
房贤也没多话，按照姜离白的指示，就开始了手里的动作。鲜血迅速渗透了纱布，由前至后，穿透了姜离白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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