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通红的眼睛。觉察到这一点，孟鹤语惊得踉跄半步。
他本以为自己算得上百毒不侵，却不料还是惊得心脏几乎停跳。他按住有些颤抖的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待心情稍微平缓下来，孟鹤语这才搜索周身，看是不是着了什么道。床单、被套已经丢了，他甚至还换了屋子，那问题只能出在他自身。想着耿秋秋反常的态度，孟鹤语将外套脱下，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果然，在靠近后背的位置，有一个非常浅淡的红色指印。孟鹤语赶紧将外套丢在对面床上，又确信没有其他问题，才疲惫地坐回床上。
“怎么了？”门外又问了一句。
孟鹤语听着门外的声音，心绪没有一丝波动，问道，“除了你，还有谁活着？”
“只剩你。”
孟鹤语笑了一声，“都死光了，怎么单单没来找我？”
门外许久没有答声，仿佛就这么安静下来。孟鹤语却不能放下心，顶着越来越沉的头，努力保持清醒。可惜脑子仿佛不再属于他，最终仍旧没能坚持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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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语醒来的时候先是一惊，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与睡前没有差别，才小心翼翼站起身，往门口走。做了足有两分钟心里建设，孟鹤语才再次往门缝看去。
依稀看得到不远处的矮墙、铁门。孟鹤语长吁一口气，打开门，又确定了一番，才跨出门口。
先是去之前的屋子找回短刀。可惜没找到。孟鹤语想着耿秋秋，猜测是她拿走了。也就没再找，直接下了楼。
李沥海面无表情地站在王距屋子门口，孟鹤语走近，他转过身，“王距死了。”
孟鹤语点点头，正待进门，却被他一只手拦住。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尸体不太好看。”
“得了吧，他又不是小孩子。”城域似乎刚刚漱了口，自水池边走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水汽，“让他看。”
李沥海这才放下手，“你做下心理准备。”
这样遮遮掩掩的模样反倒引起孟鹤语的好奇，得了同意，他赶紧进去，却看到一张被子将王距盖得严严实实。
孟鹤语看了李沥海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掀开被子。
一股肉类刚焯过水的腥味迎面扑来。但这不是重点。被子里是大团的碎肉，这肉剁得极碎，呈现青灰的肉白色，黑色的毛发、浅黄的牙齿混杂在碎肉里，细细看去，两个肉色圆球藏在其中。孟鹤语稍微刨弄了一下圆球，翻过来一个深褐色的瞳孔——是眼球。
与之前尚且保持着人形不同，这次是结结实实的碎肉，而且是煮熟的，所有器官被剁了混在一起的碎肉。这份冲击力甚至远远超过之前两次加起来的总和。
孟鹤语觉得胃酸仿佛翻滚到了喉咙，他似乎都闻到了那股难闻的酸臭味。将这份冲动硬是压了下去，孟鹤语忍着恶心又查看了一番床铺上有没有血印之类的东西，确定没有，才走出房门。
“看，人家比你可强多了。”城域倚着矮墙点燃了一根烟，正对李沥海说话，见孟鹤语出来，笑嘻嘻道：“你这心里素质真不错啊。这小子当年第一次看到碎尸，可是吐了好久。”
孟鹤语想着李沥海一脚踹翻一个npc以及一刀一个头的生猛模样，竟然莫名觉得他看见碎尸就吐那会，有点……可爱？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医院，习惯了。”孟鹤语解释了一句，看着两人，又开口询问道：“你们昨晚有出过什么情况吗？”说着便提了提自己这边的情况。
城域取出一枚银色梳齿，笑道：“你是说这个？”李沥海也拿出一枚。
“这是？”
城域解释，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在自己床上找到了这个，李沥海也差不多。
“是耿秋秋？”
“我倒不觉得。”城域将两枚梳齿排成一排，“如果是耿秋秋，选择把这东西留给我们，简直跟通风报信没什么区别，对吧？”城域抬眼望向屋外。
耿秋秋出现在门口。不知道她已经在屋外站了多久，此刻神色有些难看。
“要不，上五楼聊聊？”
耿秋秋点点头，四人便一齐向着五楼走去。不料刚走几步，万青迎面走来，她一把抓住孟鹤语，有些急切道：“贺哥，我有事跟你说！”
李沥海迅速扣住万青手腕，冷声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
大约是李沥海用了劲，万青讪讪地收回手，低头道：“不太方便在这说，贺哥，你能跟我过去聊聊吗？”
孟鹤语下意识看了耿秋秋一眼。却发现她站在城域身后，脸色惨白一片。
孟鹤语总觉得昨晚的事情有些古怪，而耿秋秋或许可以给他解惑，于是假装看不懂万青的暗示拒绝道：“耿秋秋找城哥他们有事，要不然之后我再过来找你？”
万青倒没有为难，而是乖乖点点头，“那你们聊完过来找我。”
就在孟鹤语离开时，万青突然问了一个非常古怪的问题，“贺哥，你吃今天的早饭了吗？”
孟鹤语没吃。想到矮墙上放着的肉包子，他却仍旧点点头，道：“吃了。”万青笑了笑，这才走开。
耿秋秋几乎是逃一般地往楼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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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语关上门，李沥海进门前瞄了一眼矮墙上的盒饭，知道孟鹤语撒了谎，却也没戳破，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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