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客厅墙上的挂钟走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我的耳朵却好像被棉花堵塞了似的,只觉得这声音跟模糊化处理的画面一样膨胀开来,听不真切。
也许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正在后怕。我把脸埋进手心里,强迫自己镇定。
“喵。”白银突然叫唤,从篮子里转出来,脑袋上还顶着我妈做到一半的针线。不知道它是不是发现家里气氛不对,等到客厅安静下来,它才出声。
“你醒着的啊?”我坐在沙发上和它对视。
白银把脑袋一歪,露出无辜的神情。
我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今天没宵夜了,快去睡吧。”随手拍了拍白银的脑袋,我起身去外套里找香烟,却摸了一包空烟盒。什么时候抽完的都不知道。我套起衣服想下楼去买,白银却啪啦啪啦地跑过来,一爪子勾住我的裤腿。
“快放开。”我轻踢腿,白银不依不饶,我只好把它拎起来,“那就跟我出去。”
“喵。”
我把白银塞进外套,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包烟,顺便给白银买了袋鱼片。回来时抬头往自己家的楼层看了眼,我妈的房间灯还亮着。其实我很清楚,她今晚怎么可能睡得安稳,或许还会偷偷抹泪。
只觉得心头沉重,我随便在路边的花坛坐下来,把白银掏出来,拆了鱼片摆在它边上,一面看它吃东西,一面抽烟。
我还记得,我爸在的时候,家里的活都是他一手包办,我妈也很少下厨,因为她做的菜特别难吃。我爸说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也不会。他说这些话的样子却不是抱怨,脸上挂着笑。然后他突然就走了。
我都弄不明白,我那个啥也不会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饭不再夹生粒,炒的菜也没有半黑半绿。她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辛苦,现在却还要面对她亲生儿子给她出的难题。
两全其美的处理方法我很清楚,放手就可以了。然而那只是理智上最妥帖的行为,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做到。也许至少我该庆幸小表叔什么都不晓得。
夹在指缝的烟没抽几口,大半都是自己燃掉的,成段成段的灰烬砸到地面上,我怔怔地发呆。直到白银吃完了食物,喵喵叫起来我才回过神。
“没有了,吃太多不好,回去吧。”我碾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抱着白银上楼。
睡觉前白银硬要爬到床上。我想起这星期兵荒马乱居然忘了给它洗澡,只是也懒得计较了。它在被窝里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蜷缩成一团,让我想起小表叔睡觉的姿势。他起初也总喜欢缩起来睡,后来不知不觉就变得喜欢靠在我身上。我从没说过他这个小习惯,只因自己也希望靠近他。
“陈泽……”等声音震动空气,我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
迷迷糊糊地到很晚才真的睡着,第二天起得也稍嫌晚了,但出来时看到我妈的房门还是紧关着。我没叫她,去厨房用电饭煲里煮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用电饭煲的话,煮完了也还可以保温。砂锅里的鸭汤已经烂熟,我盛了一些到保温瓶里,剩下的同样设置成保温留给我妈。给白银倒了猫粮,它吃得正香,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搭理我。去红房子买了好几个牛角面包,才一起拎着去小表叔的学校。
身体好像有惯性,明明脑袋里已经堆了很多杂物,依然下意识的按部就班的生活。
到学校时,高三学生上午的考试还未结束,就在传达室等了一会。好在考试结束时间比平时下课来得早,传达室大伯说高一高二还在上课,不方便用广播,便帮我进去找人。
没多久小表叔就出来了,穿着学校发的棉袄,整个人都圆鼓鼓的,跑得气喘吁吁。
“别跑那么急。”我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他摇摇头,“我怕你等。”
“等一下也不会怎样。”我弯起嘴角,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这是鸭汤,趁热喝掉,还有牛角面包,我买的时候还热乎,现在都凉了,多买了几个,可以和你同学分。”
他一一接过,却没说话。
“怎么了?”我问他。
“面包……不是说好一起买的吗?”他打开面包的纸袋看了看,又重新封好,闷闷地道。
“啊……顺便嘛。”我跟他道歉,“对不起,下次再一起去吧。”
他抿住嘴沉默,半晌才伸手拉住我的衣袖,轻声道,“说好的。”
“嗯。”
不知为何,两个人都相对无言。昨晚很想见他,现在见到了,我又说不上什么话。大约是因为真正想说的话总是最难以言表。他也意外地不像往日那样兴高采烈,考试让他压力很大吗?
问题还跟凿不穿的冰壁一样挡在眼前,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的念头大概就是不想伤害我的小表叔。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偏过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我便不知不觉微笑起来。
“快把东西拿进去吧,我要回去了。”想到他下午还要考试,我起身告别。
“嗯……”他讷讷地点头应承。我又跟他摆了摆手,才走出传达室。
一踏到室外,冷风就当头吹来,我有些茫然地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小表叔居然追了出来。
“怎么了?”我赶紧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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