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小麦肤色的乡村女子正挽着袖子在后院劈柴火,她下斧头稳且准,有力的小臂肌肉在衣服下绷出一个弧度,由肘带斧,锋利的斧刀将干木一分为二。
木桩上的碎屑被她简单扫了扫,谷春用头巾擦了擦汗,看他们时脸上带着笑意:“想尝尝刚出炉的米糕吗?”
卞识微遭了一波惊吓,又走了这样远的路程,早已饿得不行,一听有吃的便瞬间精神起来,偷看了一眼卞霞,矜持问:“可以吗?”
谷春笑意盈盈的,带着一身的米糕香气钻出灶房。米糕说不上多精致,从表面看空隙就不少,但水嫩嫩滑溜溜的,掀开纱布,水汽扑人一脸。
“仙子尝尝。”不待反应过来,软糯的热米糕已经贴上嘴唇,许仙仙无法拒绝,就着她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湿润松软的米糕在口中化开,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渗入齿间,恰到好处的温度让被寒潭冻得发凉的脸颊满满回暖。
不够好吃,但还不错。
“要全部吃完哦。”谷春将米糕又往前送了一点,许仙仙不习惯这样的姿态,将米糕接过来,小小地咬了两口。
少女满眼期待地看她,许仙仙没辙,只能将手上那个全部吃完。
破绽真多,她想。
如果将进食的速度放慢十倍,许仙仙的动作甚至堪称优雅。
卞识微正细细品尝着米糕,这边许仙仙已经将袖子整好,从木桩上抽出深深嵌入的斧头,脚尖一踹,一截木柴稳立在木桩上,她头也不抬:“我来劈柴。”
一斧下去,卞识微只觉眼前有狂风一斩,碎木块和细木屑一同被劲风激起,形成一层被斩开的波浪。
不过定睛一瞧,仿佛……有那么一丝不太对劲。
那形状规整的木柴并非从正中被劈开,而是一大一小两块。
谷春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出,将手中的簸箕放下后,蹲在地上慢慢地码起那些在少女斧下破开的,大小并不一致的柴禾。
直到后院里一整面墙都被柴禾码得满满的,谷春给她递上一张用热水打湿的白毛巾:“这些就够了,擦擦脸吧。”
卞识微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嘴里正嚼着他的第五个米糕。
“金杯。”洗好手之后,许仙仙将那个光是看起来就华贵逼人的金杯递给她。
少女却没有接,眼神中仿佛流露出某种遗憾,片刻回她:“这不是我们需要的。”
卞识微心里倏地咯噔一下,心想完蛋,解谜莫不是解错了。
再一看卞霞,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灵修者,镇定如初。
“蛇涎。”她将金杯轻轻一晃,杯中雾气一凝。继而散开,显出里面盛着的液体——浓黑,粘稠,滚动着的蛇涎。
“它就是污染泉水的源头?”许仙仙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未能得逞。
“留下这个杯子吧,它有它的用处。”谷春指了指他们的木牌,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哦。”
卞识微连忙察看,小叫一声:“霞妹,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仙仙不明所以:“四百七?“
卞识微激动道:“我们一人长了二百五。”
许仙仙没显得多高兴,嘀咕道:“两个二百五。”
“把这些,也带回去吃吧。”正要离开的时候,谷春从篱笆里递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裹。卞识微早已乐不可支,一把接过来递给许仙仙:“今天属你最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血吧。”
不提还好,一提许仙仙就来气:“我身上最重的伤就是你那玉带钩砸出来的。”
卞识微下意识护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玉带钩,赔笑脸道:“霞妹威武,霞妹最棒,我们快回去吧。”
笑着笑着他忽然又埋下头去,望着少女娇小的背影,十分不对味来,冒出一句:“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比你年纪长,还是个男子,凡事却都指望着你,事事危险艰辛也全靠你。”
许仙仙因他这点矫情一时懵了,感到莫名其妙:“钗裙何时让须眉,再说,长善救失,今天若没有你出力,我也无法奏出正确的谱子来。”
“倒也是,”卞识微也不是会沉湎于负面情绪的性子,那一缕不算欢快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走路也轻快起来,“咱们不和那些天仙们争。”
许仙仙被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气笑了,懒得再和他计较:“先回去再说。我和你也不求分高,去争什么第一第二的。只要分不比别人低,稳稳当当就行。”
他们两人倒是没想到,客栈里的气氛并不比在外面轻松。
刚跨进小院,远远便听见从堂内传来女子的哀嚎。
“那是命牌,甘大哥不是被什么考验送出局,是真无了性命!”许仙仙仿佛看见一团藕荷色影子,正坐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比旁人都矮了半截。
“抓住他们两个!”那女子厉叫一声,朝他们转过身来。
“谁?”卞识微摸不清状况地四周看了两眼,没看见别的人影。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当头降下,卞识微只觉得肩膀被人一压,双手被人压到背上,一时痛呼出声。
“什么东西?”一只女子的手朝她头顶抓来,许仙仙最厌恶有人碰她头发,这人又恰好撞上枪口,她单手穿过那人胳膊,手肘一沉,将那女子关节锁住。
那女子一时惊惶,痛叫着松手,连法术也忘了。
许仙仙不喜欢与人挨着,一脚踹在那女子的屁股上,对方又是哀叫连连。
“放开他!”许仙仙将短刀从鞘中抽出,朝那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子喝道。
“卞姑娘,且将刀放下。”
“赵兄,莫冲动!”
只见一人从堂内迈出,将两人劝住。
卞识微先是看见一个苏之浩,接着是紧随他身后的一个女子,低着头,脸色苍白,手上推着房苏琴的轮椅。
他一开始还没看清,走近了才发现,那分明是换了一身衣服的薛莲妹。
脸色惨凄凄的,活像个无常。
被踹了屁股的女修狠狠瞪了许仙仙一眼,也站到苏之浩身后去,仿佛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许仙仙和卞识微被这一阵仗弄得莫名其妙,还是许仙仙开口问:“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灵视迅速地向四周扩散,从马窖覆盖到屋顶,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回到驿站的人,都聚集在大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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