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老刘没说话,单是引着我到里屋去。里屋是他住的。两张上下铺,一张他睡觉用的,另一张上满满的挤着各种备品杂物。中间有张桌子,是他的办公桌。桌上有个电脑,还有一部电话。
这电话?我说。
串联的,跟外头。他说。
你们教导主任都能当特务。我说。到这时,我的语气几乎很轻松。
你来,看这个。他拉着我,往电脑上看。
我看见,黑白的监控视频上,录的正是202外头那个屋。墙上的电子钟清晰地写着:2003年10月29日,7:13。
录上啥了。我说。
你等着。
我就等着,大概一分钟不到,202的大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我看见,是个学生,很瘦,中等个儿,板正正的,很乖巧,腼腆的样子。
女生?
操,男的。
啊?我说:是——郑小恕?
就他,跟轮子住一屋的。
真文静,女孩似的。
你瞅着。
我就瞅着,这叫郑小恕的孩子,在监控里,先是到桌旁,拿起电话,像打电话似的。可是,我们看得分明,他只是做出打电话的样子,嘴巴都没动。然后,他挂了电话,摁着肚子,一转身,钻进了后面的洗手间。不到一分钟,又从洗手间出来,迅速从202出去了。
这怎么了,我说,人家上你们这儿打电话,可能没人接,他就近在你这儿上了厕所呗。
你倒想得简单。老刘苦笑着,坐在桌上,递给我一瓶海飞丝。
啥?我说。
老刘往喷管儿上摁了两下,往我掌心上挤出一杆儿洗发液来,稀溜溜的,直烧手。
稀硫酸?
我的心咯噔一下,全明白了。
还好我机警,觉出来辣手就不洗了。要不,哈,眼睛早瞎了。当教导主任这些年,哪年初四毕业我不挨顿揍?他妈的,啥我不防?他妈的,防不胜防啊!现在你知道他进来干啥了吧。打个屁电话。
这孩子……我说。我的心,阵阵森冷。
天使模样,魔鬼心肠。呵。我倒没啥,老林。可他要是想害哪个同学,那可jiba够受啊。尤其是,他跟轮子太近了。你家轮子,大喇喇的,别看这郑小恕蔫儿,操,给轮子治溜溜的。啥他都听他的。我这才寻思着,把你找来,瞅瞅这孩子,实在不行,把他俩分开得了。
他在哪儿呢?我说,我能不能见见他。
老刘把我带到外屋,你等等,马上吃完中午饭了,学生往寝室走,都得经过202。
我就对着窗户坐着,看,等,跟老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果然没多久,外头就喧哗起来了。一波波学生水浪似的,从食堂涌出来。我盯着他们,老刘也盯着。忽然他捅我一下,手往前一指,看,就是他!
我顺着老刘指的方向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郑小恕。他比监控上更像个文静的女孩子。我实在很诧异,一点儿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背着书包,瘦瘦小小,一板一眼,呆呆傻傻走路的少年,与那些可怕的阴谋联系在一起。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太好了,我简直没法不对他充满好感。他那短短的卷发,秀丽的面容,纯真而傻气的神色。简直像个乖巧无辜的布偶。
可是,谁知道,紧接着,让我们这些暗中的观察者也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好像所有的巧合——冥冥中,所有积攒的无迹可寻的因果都在那一刻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我和老刘,亲眼看见,这郑小恕,在我停在202门口的警车前僵住,大惊失色。然后,退了两步,一双大眼,惊恐地四下里张望,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孩子有事儿。
我中午把警车开走,回到了单位。下午老刘给我打电话。老刘说,中午我走了之后,郑小恕上202打电话了,他在里面,用另一部电话听的。可惜郑小恕家里没人,说晚上再打。老刘问我,晚上你来听听?
我就去了,学生在前楼上晚自习的时候,我进了202,到了老刘那个里屋坐着。闭了灯。等到学生们放学,将要熄灯的时候,郑小恕果然来了。他如何不着痕迹地支开高老师,在电话里和他姐的那两句通话,我全听在耳朵里了。
“姐,警察白天来我们学校了。我好怕。”
“不一定是冲着你,不怪你,小恕,他们该死。”
作为一名jing察,我还能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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