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啥也不想，就是个跑。
后来呢，我说，他怎么找你去了？
后来我知道，刘彦斌把404端了。这事儿，说起来，他们还得谢我——那天要不是我忽然发脾气把他们几个踹了，他们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得叫刘彦斌堵屋儿了。那阵儿，我们几个都有点儿怕。你们都未成年，操，我可不想二进宫了。我知道他们给郑小恕送医院去了。有一回，我也去医院了。我趁着他一个人在的时候，到他床边去了。我本来是想吓唬他，告诉他，别他|妈多嘴，把我们几个捅出去。可谁知道呢。
操，我就说他那对大眼睛有毒啊，我一见着他，不知为啥，心就软了，那些想好的狠话，一句也撂不出来了。我就稀里糊涂，结结巴巴地跟他说，那个啥，对不起啊，你好好养着，别想不开啊。我还傻|逼似的跟他说，你放心，这事儿我说了算，这事儿到这儿就了了。可我说啥他都哭——悄没声地，就是个掉泪。操，他一掉泪，把我也整毛了。我只有笨手笨脚给他擦，还跟他赌咒发愿，别哭了，我把你那些录像给你要出来还不行么。别哭了，要不这么的吧，以后你跟哥混吧，哥罩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了。我是个啥人你也知道，呵，瞎仗义，不走脑，我还从桌子上撕了张纸条，给我小灵通号写上了，这我电话，有啥事以后你就找我。
我听着孟凡斌对我说出这些，我一无所知的，十五年前的往事。我竟产生一种不可理喻的希望——他那天晚上找了他，他求了他，他也帮了他——关于那段录像，他们有了别的主意，他就不用死了——我急切地催问，后来呢？
后来，就是那天晚上了。
他把一根烟抽完。粗糙、暗黄的手指摆弄着小窗台上一块儿黢黑、破碎的瓷砖。他抬起头，瞅瞅我，向我露出一个意味叵测的笑，你真要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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