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皱着眉，犹疑了一阵，终于还是点点头，你说吧。我伸手跟他要了一根烟，放到嘴里，点燃。我说，十五年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闭上眼，在烟草的重重麻痹中，笑了，我说，你不会是对他……
他轻轻骂了句，操。也笑起来。笑着，笑着，这笑也稀薄了。渐渐地，笑，在这静夜里，给吸干了。我听见他喘了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乍一听好像哭了似的，他说，我是他妈有点儿喜欢他吧。呵，他要是没死的话……
他仰起头，让血液，泪水和悔恨倒流。我看见，昏黄的灯光里，他粗壮的脖子上，因为腮部紧绷，凸出一道青筋。
那天晚上。后半夜，小灵通响，第一回我没接。过了一阵儿，又响，给我气的。我寻思鸡|巴谁，这时候给我来电话。我接了，刚要破口大骂，听出来是他。他说有事儿找我，让我去一趟。我说，现在？他说，对，现在。我瞅瞅表，两点半。我说，非鸡|巴现在？他说，你来吧，孟凡斌，我真有事儿。我问他，哪儿。他说，我们学校后面。火车道那儿。我说，大半夜上鸡|巴火车道干啥？他说，你害怕了？我说，怕个鸡|毛。
我拎一件衣服就去了。
我到那儿的时候，黑不溜秋的，就他一个人，鬼似的，在火车道边儿上坐着。我走近了，才看清楚。他手里抱着好几瓶啤酒。还有一件衣服。他把衣服递给我，还给你，谢谢。
我把衣服接过来，想起来，这是我上次在404盖他身上的。
我说，操，这么晚，就找我还衣服啊。
不是。他拍拍他旁边的地下，你坐啊，孟凡斌。
我就坐了，我寻思着，娘们儿似的一小崽子，能把我咋的。
他把那些啤酒全塞给我，你帮我打开。他瞅瞅我，用牙。
我觉得这小崽子有点儿古怪，但是也没多想，我就，用牙，把啤酒盖子锛开了。他一直，那么，嚯，直勾勾盯着我——就像三五岁的小孩子似的。每当我用牙“啪”的锛开一个啤酒盖子，他那大眼睛就闪出一丝惊喜的光来。
我觉得这小崽子有病。
我把开好盖儿的酒递给他，喝吧。
我喝了。他把酒推给我，你喝。他说，哈啤，给你带的。
我还是觉得这小崽子有病，尤其是，他总用那种，不依不饶的眼睛，盯着我。
喝呀。他对我说，我可没下药。他说，你不信？那我喝给你看。他说着，举起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他一把那酒瓶子端起来，那酒瓶子咋显得那么大。他笨的，还把自己灌呛着了，还呛挺厉害。我骂他，能鸡|巴干点儿啥不了。我给他拍拍后背——真不是个好主意，他又转过身来，定定地瞅着我。好像能给我这脸瞅出一个窟窿。
我说，得，小祖宗，别瞅了。我喝行了吧。
哈啤嘛，有啥了不得了，别说三五瓶，三五扎，我也不在话下。我咕嘟咕嘟喝，喝了好几瓶。他还是瞅我，不依不饶地瞅我，一面瞅我，一面，也拿着他的啤酒瓶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有时候，他会苦得眯眼睛。
操。我说，小子，你白长个家伙，简直是我们老爷们儿的耻辱。
他不以为忤，还是那么笑吟吟地瞅着我。孟凡斌，我想求你一件事。
啥。我说，我把最后一瓶哈啤干了，把酒瓶子咕噜噜扔一边儿，长长地打个嗝儿，让我跟穆岚给你要录像吧。
不是。他还是那么瞅着我，录像的事儿我有别的法子——我当时根本没听出来，他说的“别的法子”就是“死”。
我说，那你找我干啥？
他凑近我，一丝不苟地盯着我的脸——我一直往后退，都叫他盯毛了——我说，操，你到底要干啥。
他朝我爬过来——像他妈贞子似的，朝我爬过来——盯着我。我看见他那大眼睛，水灵灵，红通通的——很明显地哭过。我看见一滴很大的泪珠从他眼睛里掉出来——怎么办啊，我今天忽然怎么都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我就明白了，林经纶？
他点点头。
这时候，下起雨来。一丝一丝的小雨，落在我脸上。
我说，别闹了，郑小恕。我站起来，下雨了，回吧——我这时都没察觉到，我不高兴了。
他也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还定定瞅着我。你帮我个忙吧。就这一次。
我甩开他，啥鸡|巴事儿。你倒说啊。娘们唧唧的。
他还是不说。单是走到我身边。仰起头来看着我。我本来想骂他，死变态，滚。可是我骂不出来。我就也那么看着他，直到我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他摸摸我的眼睛，摸摸我的鼻梁，摸摸我的下巴和嘴唇。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感觉他蠢得就像那些摸大象的傻|逼瞎子，要用我的几处轮廓，拼出一个他的林经纶。
我觉得我生气——可是我动不了。
任这傻|逼摸。
然后他变本加厉——慢慢地把我的外衣脱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有点儿晕乎——可能也就是哈啤灌多了。小雨还下着，黏黏凉凉的，啪嗒，啪嗒，把我打湿了。而他的手，放在我腰际，握住我的T恤衫的下襟，把它一点点卷起来，踮着脚，又把它从我头顶脱掉了。我光着上身。站在雨水里。他又去，镇定自若地解我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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