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灵光一闪而过,她想到了目前横滨的局势,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最近蒲玉兄长查到的那个由军方发起的人工异能实验。
难道,这孩子是……
疯了,都疯了,事到如今那群疯子还不死心吗?
那样的实验!那样的实验!
少女因怒意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不寒而栗。
当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四目相对时,她胸口靠左的地方像是被锥子一下下猛刺般,隐隐作痛,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没事吗,为什么发抖?”男孩好奇地问,然后他往前凑了凑,看见她隐隐泛红的眼睛,更加好奇地问:“你在哭,为什么?”
她将孩子搂进怀中,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压在自己消瘦的肩膀上,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她平复着情绪,温声解释道:“我没有哭,发抖是因为冷。”在男孩看不见的角度,她擦了擦眼角,然后起身,将他身上的斗篷细细打理好后,邀请道:“既然如此,今天就先和我回家吧,我们先把新年过了,明天再去寻找你的家人。”
男孩一脸迷茫地握住少女的手。
结果,这一寻找就是小半年。
临近中考的十五岁,因为家里多了个孩子,她选择请假留在横滨自主复习。在这期间她和蒲玉教会了男孩许多词语的意义,像是温暖与寒冷、喜欢与讨厌、爱与恨……
她以为男孩会一直住下去,他们也会一直教下去,但在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男孩“心”是什么的时候,他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来接他了。
“再见了,姐姐。”孩童太宰治无喜无悲、淡淡地笑着向少女林安格告别,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所以波澜不惊。
不是的。
并非波澜不惊。
当时,阿治眼底深处埋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忧伤……那孩子明明是在说“别走,请别留下我一个人”。
只是当几天后她终于想明白时,她找遍了整个横滨都没能找到他。
最终,因临近考试,她只能心力交瘁地返回上海。
“……你救不了他,甚至你救不了任何人……我亲爱的索尼娅姑娘啊,你终将在这污浊不堪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某天执行巡逻任务时,在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弄堂里,那个苍白纤细、谦卑又有着倨傲贵族气质的异国少年曾如此批判过她。
如今,那个少年一语中的,她朝着深渊越坠越深。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她原本无需干涉其中,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的“心”不允许她对那些与她有着相同命运的孩子漠视不理。
“……我这算什么姐姐啊,被那孩子忘记不是理所应当吗。”她收回看向窗外视线,将脸埋在臂弯里自我厌弃极了,“要是当时零在就好了。”
她想Bourbon了。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她又思念起能让她安心依赖的他。
叮铃叮铃~
突然间,门铃响起,咖啡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是员工上班、学生上课的时间,整个店里除了老板与穿着制服的女招待,就只有她一人。
她背对着大门坐着,趁人进来前,飞快起身擦了擦眼角,挺直腰板端坐着优雅地拿起凉掉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佯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太宰在进来前就在店外透过橱窗观察她许久,只是她一直在发呆没有发觉。
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向老板点了些甜点,然后才到座位旁,一手端着碟子,一手轻拍在她肩上,轻笑着向她问好。
“日安,今天也光彩动人的茉莉花小姐,请问您想要一些甜点吗?”
Angostura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幽幽叹了口气,倏然伸出手——
轻轻一捏。
“疼疼疼,姐你快松手,蛋糕要掉了!”
31
蛋糕掉了吗?
当然没有。
此刻Angostura面前摆着太宰拿来的碟子,蛋糕安安分分地搁上面待着。
太宰在她对面入座,吹着手腕,口中嘟嘟囔囔着“好疼呀,安格姐好过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明明一点儿力气都没用,真是的,和阿贝学什么不好,偏生学她爱演。”她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是打趣,并非指责,相反她更关心的是——
“阿治你真的有好好吃饭吗?刚刚我都怀疑自己抓的是副骨头架子。”
“嘛——”太宰目光游移,有些心虚地避开对面发来的死亡视线,突然伸手朝吧台轻快地招呼道:“老板,麻烦来杯夹竹桃茶!”
见他招呼,拿着菜单小跑回来的娃娃脸女招待神色一僵,笑意凝固在脸上。
“夹、夹竹桃茶,没有呢。”
“那咖啡加阿托品?”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这个本店也没有呢。”女孩脸上的微笑愈发僵硬,她有充足理由怀疑眼前的这位穿得像个黑手党一样的少年是来砸场子的。
“那就没办法了。”太宰趴到桌子上,像是做最大的妥协般,“那就一杯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是吗?好的您稍后!”女孩语速飞快地截断太宰的话语。
但还没等她离开,就见太宰侧头朝向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再加一滴百草枯——哎呦!”
Angostura将从包里拿出的文件袋猛拍在他头上,微笑着对快被吓哭的女孩说:“别听他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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