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了，”程轻韵将他的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声音哽咽，“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不会有事的，真的，”纪時易扯了扯嘴角，“我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宝宝出生，我怎么会有事？所以你别哭啊，你妆都花了……”
程轻韵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又湿又黏的血留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狼狈。
“我……我没哭。”她小声说。
可是她从未如此崩溃过，越是说她没哭，泪水越是无法遏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
……
病房里安静如斯，程轻韵靠在床前，看着吊瓶里的液体慢慢地一滴一滴往下坠落，就像她的心。
刚从急诊室出来的男人脸上毫无血色，她突然就想到那天秦羽然将她推倒的时候，纪時易是怎样的心情。
是不是和她现在一样，无助却被迫强撑着。
她想起有一天夜里纪時易搂着她，低声对她说：“程轻韵，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她闭着眼，佯装睡着了的样子，没有回答他。
此刻再想起，她多想告诉他一声“没有人比你更爱我，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别让我失去最爱我的人。”
想到这里，她心脏一痛。
如果真的可以，她又希望纪時易别这么爱她，至少现在受伤躺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他了。
她宁愿是自己，也不希望是他。
如果纪時易有什么事，她会愧疚一辈子。
如果没有他，那么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外面真的如同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开始下雪，纷纷扬扬。
积雪的冷白色透过窗户，刺痛了程轻韵的眼睛。
余特助走进来，让她出去吃点东西，说自己看一会。
程轻韵本想拒绝，却拗不过余特助。
他说，如果是纪总的话，一定舍不得太太饿肚子的。
程轻韵这才站起身来，嘱咐余特助纪時易醒了就赶紧给自己打电话，她就去楼下食堂随便吃点，很快就回来。
余特助再三保证，程轻韵才舍得离开病房。
其实她早就饿了，可是却毫无食欲，若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她绝对不会离开病房半步的。
医院食堂和住院部隔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植被已经被雪覆盖。
程轻韵慢慢地走过长廊，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像是在和孩子说话，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没什么食欲，只是喝了一碗清粥，就草草放下筷子。
余特助的电话是在她穿过长廊准备会住院部的时候打来的。
她猛然接起放在耳朵边，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不止，“余特助，纪時易醒了是不是？”
回答她的不是余特助，而是虚弱的男声。
“韵韵……”
程轻韵的脚步骤然停下，她有些不确定，又慌里慌张地反问道：“纪時易？”
“是我。”
她张了张嘴，连忙用手捂住，眼泪就不争气地从指尖滑落了。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电话那头又传来询问：“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花园，我马上回来。”程轻韵又急急地迈开步子。
风吹过枝头，雪花哗啦啦落了一般，将她的脚印又覆盖。
“没事，你慢慢走，别急。”纪時易似是轻笑了一声。
程轻韵在走出花园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雪。
蓦地，她就想起了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纪時易。”
“嗯？”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是网友仿写的：春看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电话那头似是虚弱地喘了喘，良久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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