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肃杀洞？我皱皱眉，发觉这个名字无比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初在疗养院里，十二跟我说过的故事吗？
那时的十二被小薰控制，不知出于什么用意，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接下来事情一拨接着一拨，我没空去深究，只得将其暂时抛在了脑后。要不是今天谌昙偶然提起，我可能也回想不起来。
我依稀记得这件事与阮家有关系，便问谌昙怎么回事，他也不答，只管盯着黑蛇，脸色冷得好似霜凝一般。
黑蛇不安地扭扭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假装强硬道：“是又怎么啦，又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是有人放我们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是有人放你们出来的，”谌昙站起身，焦躁地走上前把黑蛇拖出来，“但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黑蛇紧张地拱起身子，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先放开我，不然我咬你了！”
“咬我？”谌昙冷笑一声，把它甩到地下，用脚踩住其七寸，“我现在杀你轻松得跟碾死一只虫子差不多，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先把你的牙齿拔了。”
黑蛇挣脱不开，立即转头呜咽着朝我求助。我上前让谌昙冷静一点，谌昙却放话让我别管。
“你知道找到三年前破除封印的犯人，对驱魔界来说有多重要吗？”谌昙情绪异常激动，“他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不说，就连谌阮两家关系的恶化也全拜他所赐。”
谌昙捏紧了拳头，语气冷淡又坚决：“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只从百妖洞里逃出来的妖怪，我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我不会阻止你盘问这条蛇，”我道，“但你快把它踩死了。”
谌昙低头皱皱眉，态度放软了一点。他抬起脚，黑蛇狼狈地逃往我这边，我犹豫着伸出手，它立即缠上了我的手腕。
“聂先生，”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记起我了吗？”
我摇摇头，终是把“你认错人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却低头蹭了蹭我的掌心，反而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会等先生想起来。”
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让我突然有些良心不安。我骗了它，使它傻傻地以为我是它心心念念的聂先生，但实际上我根本无法回应它的希望。因为我根本不是聂素泽，再过几百年也不可能回想起有关他们之间的事。
谌昙冷眼看着我们，出声打断道：“你们还要叙旧到什么时候？小糖，你不要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我闻言清醒了几分，狠下心把多余的情感收起来，回归到正题上，对黑蛇道：“你当时究竟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如果看见了就告诉我们吧。”
黑蛇沉默了半晌，嗫嚅着开口道：“我看见了……但是我不能说。”
谌昙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别逼我抽你。”
黑蛇瑟缩了一下，但仍旧摇着头：“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
“反正没差，你要是不说我就先弄死你。”
眼看谌昙就要撸着袖子过来，我连忙制止他道：“你等会儿，要是手重一点真把它打死了，到时候还不是你后悔？”
“你放心，”谌昙阴沉着脸，“我不会杀了它，只会让它生不如死。”
黑蛇吓了一跳，飞快地沿着手臂爬到我肩膀上，只敢怯怯地探出个脑袋观察谌昙。
“要不这样，”我跟谌昙商量，“你先跟我说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我和黑蛇之间来回看了两眼，转身坐在床沿上，无可奈何道：“也罢，反正这件事情迟早要告诉你的。”
所谓百妖肃杀洞，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封印妖怪的场所。
这个山洞的具体位置由历代驱魔师口耳相传，从古至今大约存在了上千年。据闻里面深不见底，暗无天日，关锁着无数的恶鬼精怪。它们在层层封印下无法逃离，只能在黑暗中窥伺着洞外的四季变化，感受时间的缓慢流淌，直至神魂俱灭，永世不能翻身。
这么看来似乎对那些妖物太过残忍，但实际上它们大抵都对人类十分憎恶，被抓住之前要么为祸一方，要么害人不浅，总之都是罪有应得。
当然，这些都是谌家前辈告诉谌昙的，里面掺了多少水分也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洞内应该也或多或少关押着一些危害不大的小妖。
正如眼前这只名为墨烟的黑蛇妖，在假定它没有说谎的情况下，他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被白白关进去了两百年，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不过无论如何，里面妖怪数量之众却也不容小觑，封印一旦被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这一千年来，百妖肃杀洞都由几个专门的氏族守卫。这些人在山洞附近组成村落，繁衍生息，一代代把守护封印的使命传承下去。
可即便如此，历史上仍然发生了七起破洞事件，每一起都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因为在古代，每次妖怪的大量出逃，往往还伴随着灾难和瘟疫。
“仅仅是这二十年来，百妖洞的封印就被破坏了两次，”谌昙低沉地开口，“第一次是在十三年前，驱魔师死伤无数，我父母也因此丧命。甚至连周围村落里的人……也无一生还。”
“第二次是在三年前，阮家人惨遭灭门。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待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时，还有不少的妖怪往外逃，那个如同地狱裂开的场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不知为何，那次的伤亡远远没有十三年前那次来得厉害，仿佛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一样。”
“所以你明白破洞事件的真相对我来说意义有多重大了吧？”谌昙第一次朝我露出苦笑，“也许抓住了三年前的幕后黑手，也能得知十三年前的破洞者是谁。”他脸色平静，眼底却满是恨意，“那个人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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