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瑜第一次到胡小鱼家里。
胡小鱼的家挺宽敞的，大概是工作习惯使然，整个屋子的分区都很明显。化妆区、休息区、衣帽间、茶吧……简直是一个浓缩的小型工作室。
整洁度尚可，不算太乱，也不算太整齐，看得出主人经常用的东西都是没仔细归置的。
直白一点说，以明老师的居家标准，这是不合格的，就在进门这短短几秒钟，明瑜微微皱起眉，脑子里已经快速形成了一个整理方案的雏形。
但凡让她在这住上两天，这间屋子就会大变样。
她和胡小鱼总要疯一个。
小鱼刚才一整路手都是冷的。
明瑜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一个身影在小区门口徘徊，明瑜有点梗。
上去握住她纤白细长的手，沉声问，“有没有事？”
胡小鱼一看见她，黯淡的眸色立即变得鲜活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道，“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吗？阿瑜，我都快想死你了……”
明瑜听了这话本该感动的，但现在心里涌起来的是浓郁的自责。
她知道留下来也改变什么，她在这里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但是她没有在小鱼最需要她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向来是不屑于这种矫情的自责，“后悔”、“无用”，这些个字眼，以前她只会觉得是借口、是庸人无能的托词。
但当下还有比她更无能的无能者吗？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陪伴不好。
“眼睛没事吗？”万语千言堵在喉咙口，说出来就只这么低低的一声问。
胡小鱼看着明瑜满眼的关切，垂下眸子轻环住她的腰靠进明瑜怀里，嚅嚅喏喏道，“不太好呢……”
“当时我可害怕了…”其实当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胡伊情拎走了。
“那个激光笔可厉害了…”其实她也只感觉被晃了一下，还没回过味来。
“我想你…”
“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两句是实话，但是却不是那当时的想法，是现当时的想法。
明瑜把胡小鱼紧拥入怀中，又听她继续说，“我眼睛现在看东西有点阴影，不过医生说不严重，过几天就会好的。”
胡小鱼见到明瑜，哪里还愿意去做那些隐瞒，心里第一感触只是，去tm的坚强，老子要阿瑜抱抱，她真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
可是…
也正因为是明瑜，所以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她不知道自己要回去多久，是这一辈子都只能苟延残喘的待在妖族了吗？即便待在妖族，她又能活多久呢？
她好像一直是一只拖人后腿的妖精呢。
从小到大是大姐的累赘，现在还能继续拖累阿瑜吗？她不想。如果她今后的人生只是一片死气沉沉的话，她又何必牵连了阿瑜，做一个有自知之明一点的小妖精，还怪难能可贵的，不是吗？
啊…是要把阿瑜拱手让人吗，这真是不能想。呸，休想！但凡她在一日，哪个狐狸精敢造次？！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平时别人多看一眼，胡小鱼尚且虎视眈眈。现如今想到要离开明瑜，胡小鱼心里已经纠疼得像什么一样了，怎么还能更深一步的去想那些。
如果硬要想一个场景的话，大概就是有人像她现在这样窝在明瑜怀里，然后她拿着斧子在不远处微笑等待吧。
想到这里胡小鱼反倒更委屈了，像是明瑜真的做了这样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泣声重哼了两句。
但是再不甘心，她…
她…也得离开。
她要让明瑜理所当然地接受，相信她埋怨她忘记她…
……真是一件一点动力都没有，还必须要做的完美的事。
胡小鱼心里苦。
她太难了。
好吧，既然如此，胡小鱼说服自己，为了让明瑜信任她，为了之后的大计，也为了这残存的一点点好好相处的时间，她就告诉阿瑜这一件眼睛的小事。
她要好好享受阿瑜的温柔。
就…最后一次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胡小鱼到底没有要分离的实感。
“在哪个医院看的？医生权威吗？我认识很有名的眼科专家，要不现在你跟我…”
“阿瑜……”胡小鱼瘪着嘴不开心地打断了明小姐没尽头的操心，“我现在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和你回家去。”
明瑜轻轻在她脸侧落下一吻，温声道，“走吧，回去了。”
激光笔的事情，明瑜已经请人去查了。胡小鱼的眼睛，她不亲眼看到检查报告，也不可能放心。
只是现在不早了，惊惧了一天，小鱼也要休息，明瑜不急在这一时。
一路缠缠绵绵回到家里，胡小鱼拿出拖鞋，看明瑜皱眉，赶紧从背后抱着她，软磨硬泡撒娇道，“不许嫌弃我！”
明瑜抿唇笑笑，“你乖乖听话，我就考虑考虑。”
我还不乖啊？胡小鱼满头问号，就又听明瑜说，“快去洗个澡，再不睡觉天要亮了。”
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胡小鱼咂咂嘴，“知道了…”她又抬头看向明瑜雪纺的白衬衫，眼神里渐渐充满了一些意味深长的小心思，“阿瑜，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又是一起洗澡……明瑜看胡小鱼脑袋上仿佛印刻了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死的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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