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我需要紧急出一趟差】
【你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明瑜连着给胡小鱼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这仿佛又回到了前一天晚上的情境。
放下手机，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再顺着这黯然，视线也变得空茫茫的。
明瑜皱起眉，牙齿不自觉的咬上嘴唇，小鱼这是在躲她吗？
是不是我太强势了？明瑜不禁暗暗想。
反思半晌后，明瑜还是并不觉得自己的忧心是多此一举。小鱼可能不理解她的执着，但她是理解自己的。
越是珍惜，越怕失去。
如此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值得她珍惜的又有几人几事呢？十几岁的时候明瑜曾抑郁过一段时间，失去双亲和爷爷之时，她尚年幼，虽也悲痛哀伤，但出于人本能之情是要多于那背后感触的。
直到渐渐大了，回过味来，才惊觉在这苍茫的世界上，她竟无一人可依。每每圣诞或除夕，她就只能羡慕着别人的热闹。
可能骨子就是被岁月这样无声息温柔的浸冷的吧。
“你们也与我无关。”明瑜轻轻关上窗户。
那些抑郁情绪在纠缠无果后，不知去了哪里。也许离开了，也许埋藏了，也许是随着明瑜投身学术而隐去了。但那种‘天地一体，唯予独行其间’的苍凉感，却并没有随年龄的增长而稍有减退。
闲暇时，孤单偶尔来造访，偶尔连它也不来。
所以明瑜勤奋。
又是几年过去，她回国到世正都有为寻找归属感的原因。
近年来若说幸运，明瑜感恩有二。一是遇到了三位交心的朋友，一是遇到了一个火红的狐狸。
她心里越是喜欢胡小鱼，就越害怕出一点差错。
明瑜以前从不认为自己贪心。可如今她巴不得胡小鱼在分享喜乐时，也分享她的烦难和愤怒，她贪心地希望胡小鱼能将手安心地放在她手心，彼此温暖彼此支撑，而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她担心过自己这贪心的剖白，会吓退胡小鱼——就像今天这样，固执的坚持，让小鱼被这火焰灼退。
胡小鱼是她的小太阳，但单向的被温暖，不是一个家。只可以一起尝甜的人，也不是家人。
明瑜知道胡小鱼不喜欢去医院，可为自己珍惜她的私心，她宁愿佯作生气也想激她去。其实更深一点想，她的行为又何尝不是想打开胡小鱼握拳的手，让她尝试着放心依靠自己呢？她是想和这只小狐狸一起走剩下的时光的，在做情人的基础上，想做家人。
‘我们家阿狐’却好像并不很乐意过渡到‘我们家胡小鱼’。
是她太心急了。
明瑜垂眸在手机上回复了一个【嗯】。
回过神来，才渐渐熟悉的房间，再度变得陌生起来，“真的没事吗？”明瑜低声自语。
——
胡小鱼紧闭双眼靠在胡伊情身上，深锁的眉头不见好转。
方冠在前面开车。
“去医院吗？”
“回我们家吧。”胡伊情忡忡道，“她现在去医院也没用”。
听到‘我们家’这三个字，方冠还略有一愣，却也没有即刻反驳。
车窗外光点游移，人心里浮沉忐忑。
等到了家，胡小鱼的晕眩感才又过去一阵。她悠悠睁开眼，脸色已经很显苍白。
“大姐...”
胡伊情给她擦着额头的虚汗，低低应声。
“我最多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胡伊情看着胡小鱼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极不是滋味，她把胡小鱼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幽幽道，“天亮。”“等你休息到天亮就走。”
胡小鱼状态很不好，拖得越晚回去越棘手，胡伊情很想现在就走，但很明显胡小鱼需要时间休息。
方冠闻言一顿，端着温水从门口走进来。
“先喝点水。”她把水递给胡小鱼轻声道。
胡小鱼不在状态地接过水，沉默半晌抬头道，“大姐，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胡伊情又继续给她擦渗出来的虚汗，擦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柔声问，“乖宝还有什么打算吗？”
胡小鱼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于公，她还欠工作室和粉丝一个说法，如果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仅就处理违约而言，她都可以预见方姐会有多艰难。于私，阿瑜啊，阿瑜...想到这里，她的心像钝刀割过，比方才所有的难受还多一层悲戚。
不告而别在艺术上是留白，在此时此刻就是卑劣的自私。
“大姐，回妖族我便必定能活吗？”
胡伊情抓紧她的手，坚定道，“你活得必定比我长久。”
“那我休养好了还能回来吗？”
胡伊情就只无语垂眸。
看她的样子，胡小鱼便知道了。
“如果我不回去呢，还能在这里存活多久？”胡小鱼眼眶微红，强行挤出来的一点笑，挂的不稳。整个人看上去像飘摇的灯焰，虚弱且残白。
“我不知道……”胡伊情微摇头，“乖宝，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胡小鱼看着胡伊情本该粲然的眉目此时只剩下满目担忧，不免又想到明瑜若是知晓后的状态，愈发坚定了心。
“大姐，这里有很多事，还要我处理……”
胡伊情看着胡小鱼眸中的肃意，知道她是铁了心。
有始有终，她本来该要因胡小鱼的成长而欣慰的……
……
沉默一会，胡伊情开口道，“那好。”
她摊开掌心，递出一枚丹药，异常认真的对着胡小鱼的瞳子道，“多则二十天。”
胡小鱼虚弱地接过，轻轻颔首。
这药叫‘一月丹’，以其毒性为人续命。那年胡小鱼失掉内丹后，也曾为短暂拖延服过一枚。
服下后，一个月内她会一切如常，但解毒越迟，毒性入骨越深。解药需用骨血为引，以胡伊情的功力，只能解到二十天。若真有人服了这药一月不解，是神仙也难救回的。
二十天……
胡小鱼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望着丹药出神良久，才就着温水仰头吞下。
——
情绪归于情绪，想到胡小鱼先前的话，明瑜在离开前仍出门买了韭菜、猪肉，又买了一份饺子皮——擀皮一直是一件让她头疼的事，那力道她总是掌握不好。
剁肉、洗菜、打蛋、加调料……在厨房忙活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散碎的菜变成了一个个胖嘟嘟的饺子。
找到连接袋，明瑜将它们分成小份打包好。这次包的也不算多，但是分成小份小鱼吃的时候会更方便。
待打开冷藏室时，她却看到了上次那袋还未开封的饺子。
明瑜缓缓垂下手，神情有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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