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学校时，树叶还绿得发沉，短短两个月过去，地上的落叶已经积了一层。尹轩故意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他在校服外套里穿上了白色卫衣，出宿舍前还不忘在保温杯里灌点热水，好用来泡西洋参。
苏潮归是他的室友兼同桌，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搭上伙了。
“西洋参好喝吗，你这么天天喝好像个老大爷啊。”苏潮归不正经地搭着尹轩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边上把尹轩的保温杯给拿了出来。
“当然好喝了，是甜的。”尹轩也不恼，认真和他解释，“你要不试试？我妈也很喜欢喝这个。”
“不了吧，我还是爱快乐肥宅水。”
“你天天喝那个，怎么也没见你长胖。”
“因为我，天生丽质，天赋异禀，是一中第一美男，这样的我怎么会长胖。”苏潮归胡言乱语着，再顺手把水杯塞了回去。
苏潮归确实长得标致，一双桃花眼，眼角还有个小痣，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眼角弯弯的。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对他芳心暗许，他却天天不着调，平日里对兄弟热情无比，对女孩却爱搭不理。尹轩和他待一起久了，刚开始以为那是他的矜持，久了他才了解——他不是矜持，他是害怕。
“那你这位美男，怎么也不见你找个女朋友？”
“……我不太擅长对付女生，你知道啊。”
“我很早就想问了，你这是为什么啊。”
“不知道。”苏潮归语气淡淡的，好像这是件无所谓的事。
尹轩撬不开他的嘴，也只能作罢。
到了教室，尹轩放下书包就站到讲台上，把黑板旁的小白板摘了下来。他是班里的副班长，负责把每周的值日同学写在小白板上。他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着，常说见字如面，他的字与人一般，干净又端正。
“慕景铭……”他写着，不知道自己已经念出了声——“干嘛？”慕景铭刚好从教室前门进来，听到副班长叫他就停了下来。
“啊，没干嘛。”
“没事还叫我，这么喜欢我。”
“……什么东西啊。”尹轩笑着拍了拍慕景铭，“学委今天英语课听写都准备好了？”
“没，但是早自修过后就能准备好。”
“好，不愧是你。”
他们所在的一班是实验班，美其名曰尖子班，讲明白了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竞争压力很大的班级。慕景铭当学习委员完全是因为被苏潮归卖了，他既不是班级的第一名，学习态度也就那样，然而这些新班主任当然不会知道。
班委竞选当天。
苏潮归：“老师，我推荐慕景铭为学习委员，他在我们初中当了三年的年级第一，每次奖学金都归他拿，最关键的是，他还不骄傲，特别谦虚，喜欢帮助学习不好的同学，我就是因为他帮助了我才能考进一中的。”
陈娜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仿佛是捡到宝了的眼神：“真的吗？那这个学习委员就交给慕景铭同学了，大家有意见吗？”
苏潮归第一个回答：“没有没有，太好了。”
凑热闹的一众同学纷纷鼓起了掌。
慕景铭：……
我怎么就这么被安排了？
苏潮归是要揍的，但工作也是要好好做的。于是慕景铭就这么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两个月。
中午班委开会，尹轩和慕景铭前后脚出了教室。陈娜就近找了张桌子，把近期的通知和安排摊开，一个个讲解。夏沁沁是班长，听得格外认真，她梳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模样也是标准的江南美人，秀气并耐看。
慕景铭低着头，看着尹轩的鞋，黑色的匡威，鞋带系得一丝不苟。
“我们是实验班，学生会我是不建议你们去参加的。理由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虽然尹轩确实也是这么想的，高中不比初中，不全身心放在学习上就会被别人超过，但他没想到班主任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来。
惊讶之余，他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慕景铭。他完全没在听的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
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与初见时一样，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柠檬香气。风好像走过了很远的路，穿过树梢擦落树叶，百转千回却到了这小小的教学楼。他稍微朝慕景铭靠近了一些，想细细辨认着到底是什么的味道，却让慕景铭愣了神。
“你身上有股香味哎。”尹轩小声地说道。
“什么？”慕景铭是真的没听清，陈娜的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说，”尹轩看了眼班主任，确认她正在和班长布置任务，就放心地靠近了慕景铭的耳朵，“你身上有股香味。”
尹轩比慕景铭矮了一个头，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慕景铭自然而然地歪了歪头，尹轩柔软的头发就这样触到了他的脖子，痒痒的。
“啊，我不知道哎。”慕景铭还愣着，不知道尹轩怎么会这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说完，尹轩也没多想，走到陈娜那边领属于副班长的任务去了。
回到教室后，慕景铭还在回想刚才的事，于是下意识地，他抓着苏潮归，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干嘛啊？”苏潮归从英语报纸中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慕景铭。
慕景铭也没说话，就是笑着。仿佛打一下苏潮归，他就能抒发自己内心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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