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映秋草。
许维之心满意足地走出教室。
就在刚刚,升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周考结束了。
走廊上到处是愁眉苦脸的人,许维之突然被拉住。
“太难了,我已经考焦了。”李秦一脸绝望,身后跟着目光呆滞的孙成泽。
“最后一道大题忘誊写在答题卡上,出来就变成这样了。”李秦叹口气,“你怎么样?”
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答题卡。
他回答:“还好,一般。”
李秦崇拜地看着许维之:“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学霸,天天晚上在宿舍刷题看书,连军训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我们宿舍的希望就是你了。”感叹一番,拖着孙成泽去食堂了。
许维之喜欢考试,答卷时全身心投入的感觉就像是一场仪式,可以把视线固定在小小的一张白纸上,那些沉重的、灰暗的一切,都被隔绝在白纸之外,对他来说,考试才是最有效的解压方式。
蝉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许维之看着窗外,想象着蝉忍受完漫长的黑暗,从松软的泥土中钻出,又爬上夏日燥热的树干,在尽情鸣唱一整个夏天后,发出最后一声锐响,继而落入泥土,回到原点。
连死亡都是悄无声息的。
那么,我也会如此吗?
晚上是语文晚自习,教语文的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爷爷,花白胡茬修成优雅的弧度,穿着一身西装背带裤,整天笑眯眯的。
晚自习前,他笑眯眯地背着手走进来,笑眯眯地穿梭在打闹的学生中,笑眯眯地妄图跨越代沟和小年轻们交流。
裤兜里的老年机突然响起来,凝神听了一会,他挂上电话,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学生,问:“你是班长吧?我孙子发烧了,我得走,你维持一下纪律。”
然后甚至来不及笑眯眯,就消失在门口。
李达洲经过,疑惑地问:“狡哥,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何狡喃喃道:“我好像当班长了。”
在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许维之:“……”
刚好被回座位的孙成泽看见:“天啊维之,你也会翻白眼吗?”
会翻白眼的某人:“……”
说是需要维持纪律,但教室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嗒嗒嗒”,娟姐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你们语文老师请假了,我来替他。”娟姐把小皮包放在讲台上。
“他还说拜托了班长帮忙维持纪律是吧?我这个班主任怎么不知道我们班还有班长呢?”
娟姐抱着胳膊,明明是对全班说话,眼睛却盯着何狡。
何狡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向她眨眨眼睛。
“那今天我们刚好来选下班长吧。”娟姐沉吟了一会儿,“这样,支持何狡的举个手。”
大半个班举起手。
当何狡回头看过来的时候,许维之按住了躁动的手。
何狡又转过去了。
“那好,何狡算是一个了”,娟姐在黑板上写上何狡的名字,“但只有一个班长的话,会很辛苦的,再选一个。”
班里立刻吵起来,被大声喊出的名字大都是“XX哥”“XX姐”,纯属恶搞。
“安静一下!”娟姐无可奈何地叫停,“还是我来定一个吧。”
大家凝神听着。
“昨天下午考的数学,这会儿我已经把卷子改出来了,我们班最高分,”她露出笑容,“许维之,146分。”
一片震惊,大家纷纷回头看许维之。
许维之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倒是身为同桌的孙成泽被顺便打量的不好意思了。
“我想,让许维之当另外一个班长,大家没有异议吧?”娟姐拿起粉笔。
“我有!”一个坐在何狡附近的男生举手。
许维之记得他就是上次帮何狡恶作剧的人,叫吕达。
“这是选班长,又不是选学习委员,凭什么只看成绩啊?狡哥能服众,他能吗?”
“班长就是选来做带头作用的,狡什么哥,是选大哥还是选班长啊?”娟姐反驳了他,在“何狡”后面写上了“许维之”三个字。
晚自习下了,娟姐刚走出教室,吕达“哐”地一声踢开凳子,走出教室。
何狡站起来喊:“达子!”
许维之默默收拾好书包,让李秦和孙成泽先走了。
黑板上并排写着何狡和许维之的名字,不尴不尬的。
人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还有一个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何狡抱着书包走过来,“送我去学校门口吧?”
蝈蝈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叫着。
何狡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许维之盯着他的影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这个人很看重朋友,可能是受我影响吧,我身边的人也把这些很当作一回事,只要一个人稍微受点算不上委屈的委屈,其他人就一拥而上了。”何狡笑了,“甚至不是所谓的‘出头’,只是为了面子什么的,只是想动动嘴说点什么。”
许维之刚要说话,就被何狡挥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好学生,那种严谨认真的好学生,这些事情你可能觉得毫无意义,但我想告诉你,幼稚、冲动,那些热血的兄弟情,也就是高中这几年了,在有些东西变味之前,我想好好地挥霍一下,怎么说呢……我很享受这种珍贵的被爱的感觉。”
又挠挠头发,“操,我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没指望你懂,就是希望别为今晚的事生气。”
“我没有生气。”许维之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何狡脑后的发带。
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
“我懂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几盏大灯照的校门口一片明亮,许维之停住了脚步。
何狡也停下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说再见?
靠,何狡想,每次和许维之独处都能把人尬死。
准备挥手,还没举起来,许维之突然问:“发带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何狡怔住,“什么啊,哦你说这个呀?”
说完揪起一角又放开手,弹性十足的发带“啪”的弹回去。
“我体质容易出汗,又爱踢球,怕汗流到耳朵里,会得中耳炎的。”
许维之挑眉:“就是这样?”
何狡回答:“就是这样啊,我小时候就得过,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这是个什么标志。”
“什么标志?”
“比如可回收利用之类的。”
何狡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眼里带笑,“滚蛋吧!”
走了几步,回头挥挥手,大声地对许维之说:“明天见!”
何狡的背影长而窄,但足够让人塞满各种遐想。
那么,明天见。
※※※※※※※※※※※※※※※※※※※※
我不管!天还没亮就还是星期天,我做到一周二更了!不接受反驳∠( ᐛ 」∠)_
喜欢狡童请大家收藏:(www.zongcaiwenxue.org)狡童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