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虽然许维之非常不愿意接受,但星期五还是来了。
要回家的星期五。
十几辆校车停在学校门口,等着送不同年级不同住址的学生,有父母接送的人,从侧门有序地离开。
算上军训,新生们已经小半月没回家,校门口的每一辆车前都站着家长,一看见孩子就张开手臂迎接。
而每个学生都在迫不及待的,倒豆子般诉说自己的高中生活。
热闹非凡。
许维之站在学校门口,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已经是下午三点,正午的热气已经过去了,风不算缓和地吹着,是下雨的前兆。
他没有告诉“家里的人”今天离校回家,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错觉让他的背部隐隐作痛。
一只手搭上来,许维之回头。
“不回嘎吗?站寨这尼干什喔?”何狡嘴里含着三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
许维之皱眉:“你又玩什么奇怪的游戏了”
何狡把棒棒糖取出来,说:“和他们打赌赢来的战利品,哎别岔话,怎么不回家,你爸妈还没来吗?”
越说声音越小,何狡发现许维之的表情有点不对。
“我没告诉他们今天要回家。”
“啊?那你怎么回去?”
“就没打算回。”许维之看着他,“你呢?”
“我家就在这附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何狡指了一个方向,“就那边。”
许维之望过去,何狡的指尖点出了一片郁郁葱葱。
“你要是……没地儿去了,要不然来我家吧?”何狡觉得自己真是善良。
许维之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震惊:“你让我去你家?”
何狡一笑:“对啊,狡哥的家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应该感到荣幸之至。”
许维之还有点犹豫,“你爸妈……”
何狡用胳膊一勾许维之的脖子,说:“放心,我家里没人,就我一个!”
话音刚落就转身,利落地踩住飞驰而来的足球。
“怎么着?偷袭啊?”何狡颠起球,一个点射踢回去。
“哪有!下午体育场踢球,去不去?”时隔多日,许维之又见到了“黑熊”,那个开学第一天就和他起冲突的人。
“黑熊”走过来和何狡说话,没有注意到许维之。
何狡往他胳膊上给了一拳,笑着说:“不去,招待客人呢。”
“黑熊”看了一眼,许维之把脸转开了。
“卧槽!你不是那个,就好多血的那个人吗?”
许维之一点也不想提这个话题。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维之,我和你介绍一下,”何狡打断“黑熊”,“这是我们校队里的,我好兄弟沈磊。”
许维之敷衍地点点头。
也许是那天许维之血糊糊的样子太吓人,沈磊没有再多说什么,瞪着眼睛看着何狡挥挥手,和许维之一起离开了。
何狡带着许维之七扭八拐走街串巷,甚至穿过了一小片树林子,就在许维之怀疑何狡是不是把路走错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住宅区。
忍不住问:“没有大路吗?”
何狡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说:“当然有啊,可这条路是最近的,你看看,”他拉过许维之的手,指着手表,“这才十分钟不到,多快!”
许维之没有缩回手,“好吧,总算是到了。”
何狡的家,像是在家属院里,排列着六层的灰砖小楼,老式的纹路复杂的花坛里,一簇簇太阳花迎风轻摇。
一路上,许维之大略数了数,何狡一共和不下十对老头老太太们笑容洋溢地问好,顺便抚摸他们不计其数的小猫小狗。
“你和你的邻居们关系都那么好吗?”趁着何狡掏钥匙开门,许维之问。
“嗯,小爷我在这里可是万人迷,所有风韵犹存的奶奶们都喜欢我。”
打开门,许维之闻见一股味道,那种真正的家的味道,和他那个冷冰冰的“家”截然不同。
暖色调的地砖和家具,墙上贴着米黄色的半旧壁纸,布艺的沙发上随意搭着几件衣服,都是何狡的。
何狡打开鞋柜给许维之找替换的拖鞋。
许维之轻倚在餐桌旁,桌子上有半碗没吃完的白粥和一小碟包子。
“给,穿这双。”何狡倒腾出一双拖鞋。
许维之边换边问:“早上饭都没吃完?”
何狡愣了愣,偏头看见了桌上的碗,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起晚了。”拿起来跑到厨房去,没等到水声响起又跑回来,说:“等会儿再洗。”
许维之看着他。
何狡炸毛道:“怎么了嫌弃我啊?这不是忙着招呼你了吗?坐坐坐!”
被拉到沙发上坐下,许维之环顾了一下,说:“你们这房子采光挺好。”
何狡以为他在没话找话,随口回答:“嗯,是啊,冬天也挺暖和的。”
许维之沉默着笑了,你不会明白的,有的“家”,每天都如同寒冷的冬夜,华美的水晶灯整天亮着,可一但熄灭,硕大的房子会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
正伤感着,何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捏住了他的脸。
“保持住!你笑起来还真挺好看,平时就没见你怎么笑。”何狡把他的脸往上提。
许维之抓着何狡的手腕把他扯到一边,不想理他。
何狡认认真真欣赏了一会许维之的侧脸,然后打开了电视。
从沙发下面拽出两个游戏手柄,何狡问许维之:“会打游戏吗?”
许维之接过手柄,正反面都研究了一下,说:“小学的时候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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