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之抬手看了看表,表情疑惑:“这才不到十点啊。”
何狡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许维之只看书不陪他,所以无聊了,只好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十点就应该睡觉了,晚上早点睡觉第二天上课才有精力。”
许维之还是很疑惑:“可是明天不上课。”
何狡卡住了,干脆打开衣柜拽出一个枕头摔在床上,破罐子破摔道:“那早点躺床上陪我说说话总可以吧?”
许维之看着何狡,何狡以为他又要提什么问题,但许维之把手插进裤兜里,顺从地说:“行啊,你先去洗。”
于是何狡就欢欢喜喜地去冲澡了。
坐在床边,许维之侧过身子轻轻摩挲着床单。
他刚才并没有在认真看书,而是在观察何狡,两个小时里何狡根本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走来走去,不停地在瞟他,手机来来回回地锁屏和打开。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仔细想想,总觉得何狡的家里缺了些什么。
到底缺了些什么……
许维之闭上眼睛,从进门的时候开始回忆。
剩掉的早餐……拖鞋……沙发上的衣服……打游戏……
等等,许维之睁开眼睛,他好像知道这个家里缺少了什么。
也明白了他和何狡之间,那种莫名的相惜感是因为什么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着。
何狡的父母都不在身边,至少妈妈不在。
所以他去上学之后,吃剩的碗碟没有人收拾,沙发上搭着需要清洗的衣物,而且,何狡从鞋柜里取鞋的时候,许维之看见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鞋子里,帆布鞋,运动鞋,系带的,一脚蹬的,应有尽有。
就是没有女式鞋和男式皮鞋。
那么,许维之伸手揉了揉攒起的眉头,心里有了更坏的猜测。
何狡出来了,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来,身上穿着短袖短裤。
许维之眨眨眼睛打量他,调侃道:“怎么没穿你的睡裙?”
眼看何狡就要原地爆炸了,又立刻挽回:“我不说了,带我去认认毛巾。”
许维之站在何狡身后,面前是一排微微有些毛边儿,但看起来很柔软的毛巾,何狡反复强调了好几次,又犹豫道:“要不然还是给你拿新的吧?”
许维之一边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回答:不用。”
何狡还在犹豫,许维之的声音里带着愉悦:“不走?要在这里看着我洗吗?”
何狡火速出去了。
热水喷撒出来,水珠成串地从许维之的身体上爬过,勾勒出少年的轮廓。
几乎无法自持地拿起一个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毛巾,把脸埋在里面。
有一股洗发水的柠檬味,这条毛巾是何狡刚刚顺手搭上去的,被他用来擦过头发。
我在干什么?
猛然惊醒,那些曾经的嘲笑和厌恶在耳边重新出现。
“好恶心!”
“不要和他一起去上厕所!”
“你听说了吗……”
“就是这个人!”
心在剧烈地跳动,许维之抬头紧盯着浴室的门。
我怎么了?我在想什么?许维之突然有些惊慌。
他想过自己对何狡是什么感情,但喜欢一个还完全不了解,甚至只是认识了几天的人,他有些无法接受。
许维之,你给我安分一点。
回到卧室里,何狡躺在床的一边,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两只枕头紧挨在一起。
没有任何停顿,许维之走过去摇醒了何狡:“起来!再找一床被子。”
何狡迷迷糊糊走到衣柜前拽出被子,才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已经有了吗?”
许维之拿过被子扔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说:“一人一个。”
何狡蹬掉拖鞋爬上去,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麻烦死了,两个大男人盖一床被子怎么了。
关上灯,卧室重新安静下来。
许维之静静地观察着黑暗,他认床,刚去宿舍住的第一天晚上是在校医室度过的,直接昏过去了,所以不存在失眠的问题,可是现在,他睡不着了。
但失眠不是主要的原因,何狡那边并没有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何狡也没有睡着。
许维之静静地等着何狡开口。
果然,没过几分钟,何狡就忍不住了:“靠!你刚才干嘛非要弄醒我?现在睡不着了,都怪你。”
许维之没有接他的话茬:“你不是说想让我陪你说话吗?”
何狡沉默了一会,半晌才说:“好吧,那就聊聊。”
床摇了摇,何狡似乎是裹着被子在往过来凑,老式的木床发出细小的声响。
调整好了舒服的姿势,何狡的声音在离许维之的脑袋不远的地方响起:“其实……啧,怎么说,其实我有好多年没和别人睡一张床上了,我爸妈……”
许维之冷冷地打断他:“我邻居小孩五岁就自己一个人睡了。”
不是为了故意怼何狡,许维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阻止何狡说下去。
一定很艰难吧,说出有关“父母”的字眼。
何狡却笑了:“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没事儿,我不在乎。”
许维之担心地偏头看向他,却意外地发现屋子里并不是一片漆黑,窗帘透出一线月光,映得何狡的眼睛闪闪发亮。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个孤儿。”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许维之的心脏还是不免狠狠一抽。
“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何狡的声线柔和,就像是沉浸在了当年的美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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