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警觉使得陪裴铎从不敢深睡，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才觉出自己睡过头了。
刚要起身去看时间，低头看见秦无窝在他的怀里，小心蜷缩着，乖巧，又不真实。仿佛一经触碰便会破碎，然后消失不见。
裴铎抬手落在秦无脖颈上，细长的脖颈可怜的被项圈禁锢着，那上面还有着昨天的掐痕，青紫而暧昧，和着那一脸无辜的睡颜，让人心生蹂躏。
他沿着秦无的锁骨，慢慢向下，绷带有些散开，胸膛上刻的字半掩着，刀痕凌厉，裴铎觉得自己的指尖也在痛，顺着血管流入心脏，连着心也一起痛。
秦无，你终究逃不掉。
可是他不知道，是秦无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他眼里发了狠，手下没了轻重，秦无被胸口的刺痛惊醒，迷蒙中睁开眼，身侧是裴铎支着身子，勾着唇笑的肆意，秦无不理会他眼里的恨意，一仰头亲在裴铎脸颊上，“早啊。”
青年笑起来干净爽朗，像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侵落进来。
裴铎眯起眼，笑着点头，然后俯**子去。
温暖，似当年。
秦无知道，这不过是裴铎愿意给他一个假象，他小心的回应着裴铎的吻，好像眼里的泪流进五脏六腑，苦涩难忍，再作出欢愉的神情。
秦无永远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反抗裴铎。
等到裴铎放开他，解开锁扣，牵着他往外走的时候，秦无才轻轻扯着链子，“衣服。”
裴铎挑眉，“还用的着穿衣服？”
“你要羞辱我，随意，”秦无抿唇，“不过，传出去，应该不太好。”
裴铎点头，的确，付衡送过来的人，面上总不能玩太过了。
他看向裴铎，总觉得这人哪里变了，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
那时候裴铎锋芒毕露，黑暗里翻云覆雨，骄矜傲慢。有人眼红手痒埋了刀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裴铎的左膀右臂，那一刀捅进了袁旭肚子里。
裴铎是憋了一肚子火把袁旭送进医院的。
他倚在墙上掏了掏口袋，跑的急了，没带烟。
一旁的小弟怯巴巴递上烟盒。
裴铎撇了两眼，心里烦，看不顺眼，恹恹的耷拉着眼皮。
那团火愈燃愈烈，烧灼的裴铎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提着刀做了那孙子。
就是坐上这个位子，裴铎依旧是那个裴铎，骨子里透着的匪气。
他恨的咬牙切齿，面容冷峻。
好不容易捱到袁旭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转到病房里，守了大半天也没见他醒过来，裴铎勉强压下去的火蹭的又冒了起来。
“医生！人怎么还不醒！”急诊室的门都快要被他摔烂了。
小护士细声满气的堵在门口，“麻醉还没过，您别担心……”
零星的对话从里面传了出来裴铎支着耳朵听了几句。
“秦医生您多歇会……”是个护士，让他填单子的时候吆三喝四的。
“没事的。”那医生声音干净，听了让人忍不住猜想他的模样。
裴铎舔了舔下唇。
小护士温温柔柔说了一堆话，裴铎一点没听进去，只知道人没事，放心的溜达着买烟去了。
医院门口车如流水，裴铎好不容易过了马路，挤进杂货铺掏出钱买了两包烟，倚在树下正打算拆一根降降火。
一抬眼看着旁边的奶茶店，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烟，打算去买一杯。
袁旭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喝。摆那里让他看着，也挺有意思。
他正想着，抬手去推门。
正好被里面的人拉开，裴铎放下手，眼还直愣愣的盯着。
白大褂迎着春风飞的惬意，两条腿细直的戳进裴铎眼里，慢悠悠往上瞅，宽肩窄腰，多一分少一寸都称不进裴铎心里，连那拿着奶茶的手都闪着光。
闪着光的秦无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避到一边让开路。
裴铎被那一笑晃的走路都打飘儿，脚下十里棉花，缥缈的像是走在云里。
先前憋的火刺啦一下子灭了，心底里都烙着白大褂的笑。
好看的一塌糊涂。
等他缓过神来，白大褂已经走远了。裴铎垮成包子脸，别说手机号了，连个招呼也没能打……
焉了吧唧的买完奶茶，一步三晃的提溜着，慢腾腾的挪回病房。
袁旭早就醒了，张牙舞爪的要去报仇，邵昌河在旁边听着，认认真真的啃手里的苹果，啃的十分带劲，活生生把袁旭看馋了。
赶巧了裴铎进来，手里是洒了一半的奶茶。看的袁旭气直往脑门上顶，“过不过分啊，不知道我不能碰这些吗！”
裴铎打量着手里的奶茶，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的床上，插上吸管，自个吸溜着喝了起来。
病号气的不轻，一爪子拍床头上，按了铃。
仨人头都没抬，谁也没在意。小护士来了调笑两句，没多大的事儿。
没一会儿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闪进来一个白大褂，他拿着记录本，声音干净，“哪里不舒服吗？”
裴铎咬着半截吸管，支吾着，“没……”
“疼！”袁旭一看这大夫盘靓条顺，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秦无看了看房间里的表，“麻药劲过了当然疼了，忍不住了？”
袁旭哪里能让他看轻，一撇嘴，“怎么可能！”
白大褂又是一笑。
直荡进裴铎心口里，他猛的吸溜了一口奶茶。
妈的，袁旭这一刀挨的真值。
不过假象。
裴铎抽回思绪，捏着秦无下巴，“出去另说。”
这便是不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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