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转身出门，把车开到门口，等着周竖出来。等了十分钟左右，他看见周竖穿着他的大衣出来了。
凌渡：“……”
这是把他这儿当成衣帽间了啊……
“帅哥，起这么早，晨练啊。”周竖走过他车子的时候，他摇下车窗，带着调戏的意味说。
周竖没理他，也没上车。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面走。
凌渡轻笑了一声，发动车子，跟在他旁边，从车窗灌进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伸手去后座把那件羽绒服拿来披上，并且把车窗摇上，只隙开一条缝。然后打开音乐，轻声地跟着曲调哼了起来。
澜悦半岛，地如其名，有半个岛那么大，周竖走了十多分钟都还没走出别墅区。
今天的气温异常的低，即使穿着凌渡的羊毛大衣也冻得他手脚冰凉。路面上的雪被他踩得“沙沙”作响，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沾在鞋子边沿的雪融化之后，打湿了他的鞋袜。
突然就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和他作对，他穿运动鞋，或者皮鞋的时候，就没有满地的雪，为什么偏偏在他穿帆布鞋的时候，铺了一地的雪。
早上那件事他还耿耿于怀，即使是他的脚冻僵了，袜子也已经湿透了，或许在他的皮肤表面还结了一层霜。他宁愿冻着，也不愿意和凌渡“和好”。
“嘟嘟”，凌渡冲着他按了两声喇叭，重新摇下车窗，把头伸出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肘搭在车窗的窗沿上，“帅哥，还在晨练啊，但是你再往前走，可就是高速公路了啊。”
周竖还是没理他，继续在路上走着，身边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他一直用最慢的速度开在自己的旁边，丝毫不在乎其他车辆经过他身边时发出的咒骂声。
凌渡也不着急，继续在他旁边慢慢地开着，悠扬的音乐旋律混合着车子飞速开过时呼啸而过的风，让他的神经一下紧绷，又一下放松。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昨天他按照凌渡说的，让人查了一下岳品的母亲，这会儿应该有消息了。
“上去。”周竖刚解开手机的屏幕，还没来得及点开看一眼，就被凌渡一把塞进车里。
“安全带。”凌渡把他塞进车里，重重地关上门，双手撑在车窗上，弓着背，盯着他冻红的脸说：“你不要命我没意见，但是你别当着我的面儿找死。”
周竖当下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稍微地愣了一下，然后在凌渡目光的胁迫下，系好了安全带，放在腿上的手机又黑了屏。
凌渡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拿了两个盒子出来。然后回到车里，塞进他的怀里，关好车窗，一言不发，发动车子。
“这、这、这是什么？”周竖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地说：“这……不年不节的……”
“生日礼物。”凌渡说。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睫毛下若隐若现的眼睛。
周竖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胸腔里翻腾起一股热流，喉咙也有点疼，鼻尖有一点酸酸的感觉。他慢慢地拆开包装，仿佛外包装的盒子镀了一层金一样，生怕弄坏了一点。
盒子里装的是一双男士的皮鞋，他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任何的logo，但是他知道凌渡向来大方，送的东西绝对不便宜。
“穿上试试。”凌渡说：“你的鞋子湿了吧。本来想在你生日当天给你的，但是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去给你过生日。”
周竖微微一愣，没说话，像是心思被察觉了一样。他的生日在元旦后一天，今年的生日他都想好了，就在家里过，到时候把明珏叫过来。至于局里的人，直接请他们吃一顿饭就好了。
只是这计划的一切里，他独独没有想到，凌渡会回来，他也没有想到，凌渡会记得他的生日，更没有想到，凌渡会送他生日礼物，
“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一样，那就是把你拽到我爸的墓前，下跪、磕头、祈求他老人家的原谅。”周竖说。
可是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要说他从来没这样想过，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真要他这么做，他还真的做不到。
周建国生前那么护着凌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周建国亲生的。以至于自己和周优都嫉妒，但是凌渡又对他们很好，好到让他们觉得嫉妒他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虽然凌渡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叫过他“哥哥”，可是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心里，凌渡是比周优这个亲弟弟更重要的存在。
凌渡没说话，其实他每年都有让人送花去给周建国，只是这些人全都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去的。每年两束，一束诞辰，一束忌日，一束代表着他的记挂和想念，一束代表着他的愧疚和自责。
他对自己的恨，一点也不比周竖的少。
车速慢慢降下来，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市区里堵得水泄不通，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唯有他们这辆车，安静得仿佛是无人驾驶一样，没有急切的喇叭声，没有焦躁的一脚油门，一脚刹车，也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古典乐优美的旋律。
周竖穿着那双皮鞋，很舒服，很合脚，也很好看，凌渡眼光从小就毒辣，看什么东西都特别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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