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众人哄笑开来，只因为丁琼这一声“滚”。
其中一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丁琼，别人是性感……性感老烟嗓，你这是……这是被烟烫过的……公鸭嗓啊。”
丁琼狠狠地瞪了那个人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宛若是卡了一口浓痰一般，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常难受，但她还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滚”字。
只是这一次还等不及众人笑出口，法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脸阴沉的凌渡和周竖站在门口，背后还跟着抱着电脑一脸愁眉不展的明珏，以及眉头紧锁的乔夕和高鹏。
“都出去。”不等凌渡开口，周竖却先下了逐客令，“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收拾垃圾。”
周竖的话刚说完，万书瞳的声音就在人群后响起，“堵在门口儿看戏啊。”
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就收拾好了东西，训练有素地迅速排成一条笔直的线，仿佛是做消防演习一般，不争不抢，井然有序，一秒钟都不耽搁地从里面小跑着出了门。准确点说，是逃了出来。
凌渡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他们都见过，但是冷着一张脸，和阴沉着一张脸还是有区别的。
特别是周竖的脸，虽然他脾气不好，也爱发脾气，但是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让他发出来就好了。刚才他才发过火，所以现在的他应该是平易近人的，和大家一同吃喝，一同调侃的。所以当众人看见他现在这一副要吃人的神情的时候，都很自觉的就闭了嘴，谁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周竖。
毕竟不会有人想不开到在一座活火山上蹦迪。
可是这一次，他的脸色不同于往日，上一次见他这么阴沉的脸色还是三年前，那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女孩子被掏肠，死状极其惨烈。凶手的手法相当的残忍，且极其变态。
当第四起案件发生之后，除了开会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敢走近周竖身边五米的范围之内。哪怕是上厕所遇到了，也是低着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绝不多看他一眼，也绝不多在他身旁停留一秒。生怕这个当代阎王一个看不顺眼就提溜着自己一顿撒气，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谁也不愿意去挑战那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毕竟谁也不是受虐狂。
在他们收拾垃圾的时候，一队的其余队员也全都到齐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所有人都预感到有大案发生了，也预感到今年这个年大家都不好过。“加班”这两个字同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等所有人都“逃离”法医办公室之后，周竖一行人就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高鹏把门关上。
“都进来干什么。”万书瞳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然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周竖，“尸检报告出来了，我自然会放你桌子上的。”
周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刚想开口质问万书瞳为什么要把无脸女尸案的事情告诉王崇宁，却被凌渡和明珏两个人同时按住。凌渡使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明珏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明珏在他耳边跟他说“别”，凌渡抬头看着他，轻声地叫了他一声“哥”。
他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攥紧了双拳，咬了咬牙，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他和万书瞳的级别是一样的，他可以质问万书瞳，但是万书瞳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可是凌渡的身份之比梁辰然低一级，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包括万书瞳自己。如果是凌渡来问的话，万书瞳就算是撒谎，也要给出一个答复，可是万书瞳也知道撒谎的后果。基于这一点，他们至少能知道个大概。
“万法医。”凌渡开口道，语气平淡，眉宇之间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听到凌渡的声音，万书瞳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有回答，只是敲键盘的动作稍稍地停顿了一下。他向来不拍领导的马屁，更何况是凌渡这么一个空降兵，而且任期只有一年，所以他更不屑多与凌渡做缠斗。
“酒可以随便喝，但是话不能随便说。”凌渡继续说，语气没有太多的波澜，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万书瞳这才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抬起头看着他们，神色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是眼神刚对上凌渡的那一刻，他的眼神还是稍稍的变化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他也掩饰的很好，但是被一直盯着他看的凌渡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凌渡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揭穿万书瞳的必要。
“你可知道你的好侄子在查什么吗？”凌渡说，“多年前，有一个女人失踪了，报案人是她的女儿，而那个女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几个月之后，一群驴友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随后便报了警。当警方带着法医赶到现场时，发现这具女尸已经出现了巨人观，面容难以辨认。不仅如此，尸检的时候还发现，就算是没有出现巨人观死者的面部也是难以辨认的，因为尸体的面部被完全砸烂，并且死者的整个口腔里就剩半条舌头，牙床被整个挖走，所有手指的第一节全都被砍掉了，也就是说没有可以辨认的指纹，在现场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唯一的线索就是死者脑后的致命伤，凶器是一种类似于锤子的工具，可是他们最后把兰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凶器。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认领尸体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的DNA能够和死者匹配得上。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某一个警察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来报妈妈失踪的小女孩儿，于是就根据当时登记的地址找了过去，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那是一个假地址。而那个报案的小女孩儿自然也没有找到。案子再一次陷入僵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由于查不到尸源，而此后，也没有再接到过类似的报案，所以信息就此中断。最后这起案子成了一起悬案，至今还躺在未结案件档案里。”他上身前倾，双肘横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眼神玩味地看着万书瞳，语气有些轻挑，甚至带着点暧昧的音色，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怎么样，万法医，听上去是不是很耳熟啊。和前几天那个平阳湖的案子是不是特别像啊，就连无人认尸都一模一样。”他的眉尖向上抬了一下，看上去仿佛是对着万书瞳眉目传情，但是目光却宛若一把凌迟处死的刀，“我刚刚查了一下，当年那个案子，你也有参与的。我想，这应该是您职业生涯中唯一一起经手之后没有被侦破的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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