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药。”凌渡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防卫过当，对吧。”
周竖不满地“啧”了一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然后打开药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板，摁了两片出来，递给他，“给，两片儿。”
凌渡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吐出一个词“DOUBLE”。
周竖看着他，瞬间没了开玩笑的心情，立马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你这胃病……这么……严重？”
刚才拿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说明，上面写着“成人一日一次，一次两片”。
凌渡没说话，从他手里接过药，头一仰，把先前那两片药吃了下去。然后周竖又摁了两片出来，把药递给他。
看着他把药吞下去之后才继续开口道，“小三爷啊，要我说啊，既然您老人家这身子骨都这么弱了，为什么您老人家就不肯好好地在家养着。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跑我这儿来吃苦受罪，折腾自己。您告诉我您这是图什么呢。”
周竖一边说，一边继续把手放在他的后颈上，像揉猫屁股一样揉着他的后颈。凑近他的耳边，一个字一股热浪。抓耳挠心地跳进他的耳朵里，他知道周竖的意思，是想让他说出自己回来的目的。
他正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就看见车子前方出现一个人，想都没想，“哥，”抬手指了指前面，“交警。”
周竖侧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摇下车窗，一边把手伸进衣服的内揣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冲着正在抄车牌号的交警喊了一声，然后警官证伸出去晃了晃，“嘿，哥们儿，自己人。”
不过那个交警似乎是不吃他这套，稍微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然后就埋头继续填罚单。
周竖一看自己的身份不管用，于是打开车门下了车，小跑了两步上前，和那个交警进行交涉。
这时凌渡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躲着他们把那个老大爷的照片拍了下来，随后就打开网页，用图片识别了一下那个老大爷。弹出了一个几年前的一个新闻，点进去大致看了一下，里面写着一个少年在十八岁的前一天因为自卫而错手杀了一个人，最后法院判决为故意杀人原因是那群混混的老大和少年有过过节，所以有理由相信，少年是借着这次机会故意行凶杀人。
看到这里，他就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所以往下划拉了一下，停在了受害者的地方。然后划到最后，点击了另一条相关联的链接，那个链接的标题是——“12·18”小超市少年故意杀人案的背后。
那篇文章的前半段也是讲的案件经过，所以他一目十行地划过，搜索着有用的信息。后半段的开头就是讲的被害者的事情，一般的正规新闻稿件都会写着XXX然后括弧化名，或者X某人来指代，但是这篇文章里却没有这样的标识。
他只来得及记住“秦峥阳”这个名字，就匆匆茫茫地把手机揣回外套口袋里。
周竖挠着后脑勺，拿着一张罚单回来，站在车门口，然后把罚单塞给他，带着点歉意对他说，“嘿，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那小子新来的，正直得不得了，说什么‘既然是自己人就更应该守规矩才对’，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得了的了不得啊。”又戳了戳他的胸口，罚单的一角还露在外面，理直气壮地说，“明天记得去隔壁交钱。”说完之后还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凌渡没理他，摸了摸被他挂得有些发痒的鼻梁，声音闷闷地说了三个字，“哥，我饿。”
“得嘞。”周竖关上后座的门，回到驾驶室，然后发动车子。
也许是为了缓解气氛，周竖继续了刚才没说完话题，“那小子也是真的钢，四五个小混混，愣是没怂。”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凌渡，发现这家伙正望着窗外出神，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然后报复性地踩了一脚刹车。就算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凌渡还是一头磕在了前座的靠背上。
“啊……”凌渡应声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捂着被撞的额头，撅着嘴，灰蓝色的眸子里都是委屈和怨气。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的周竖，发现他正在用一种沾沾自喜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下子就明白了——周竖这是故意的。
“幼稚。”凌渡说，“你只有三岁吗。”
“我三岁那会儿，你还只是一颗小小的受精卵，连个正经的人型儿都没有。”周竖说。
其实急刹车这种事，就算是有所准备，并且故意而为之，也还是会因为惯性而往前一冲，再被拍回靠背。
他的后背也疼，不过对于皮糙肉厚的他来说，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都不及当年周建国打他时的三分之一，以至于后来的各种军事训练对于他来说，也只是皮肉上受了点罪。
凌渡：“……”
他不想反驳周竖，胃疼虽然缓过来了，但他还是累，而且饿。最关键的是，现在周竖知道了他有胃病这件事，而且还很严重。他都能想象得到以后周竖会怎么对他，至少在吃饭这件事上，是不会惯着他的了。虽然周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知道，周竖只是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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