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Abel刚服下药，余念便打开了房门。
小孩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走进来，钻进被子里，再从Abel的怀里探出头。
很奇妙的感觉，只要小孩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再难以忍受的事他也能够忍受。Abel知道这是真正的血缘联系，是两年前他决定活下来时往悬崖上抛出的绳索。
余念睡觉有摸人头发的习惯，手流连于Abel的发丝间，在自己爸爸怀里很快就眼眸微阖，将睡未睡的怜爱模样，Abel低头亲着小孩的脸，声音温柔：“睡吧宝贝。”
余念太久没跟爸爸这么亲近过，黏人得过了头，睡梦中搂着Abel的手也没松动哪分。
Abel没有睡意，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余念的背，自己也合上眼假寐，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响动，Abel脊背瞬间绷紧，阴影随之而来，他抱紧了余念。
余宁打开了一盏床头灯，似乎早料到Abel没睡，对上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惊恐目光。余宁脚步一顿，借着昏黄的灯光，他散出一些安抚的信息素，余念很快在信息素的抚慰**体放松，睡得很沉，余宁伸手抱他，俯身时带着浓重的烟草味道，将Abel的烟瘾勾起。
余宁是来把孩子带回他自己房间的，但是全程眼神都停留在Abel身上，Abel被他看得不自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等人走了，Abel才摸索着坐起，床头灯被熄灭，Abel摸索一番，才找到开关。
他摸出烟，坐在床边点燃。
Abel之前没碰过烟草，却经常见到余宁抽得很凶，规劝无果，不知道那种呛人的东西有什么值得上瘾，直到离开余宁之后，原本只是买了他经常抽的那款烟聊以相思，渐渐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自己也无可救药的染上烟瘾，一天不去半包便坐立难安。
余念在身侧，Abel还忍着，现在走了，便急着吞云吐雾，很快烟灰缸里便多了几个烟头，Abel点上第四根烟的时候，余宁去而复返。
Abel背对着他，佢偻着背，蝴蝶骨深凸，蒙在一片烟雾中，一只手搭在床头柜上，细得一折就断的手腕，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冒着一线白色细烟。
颓废而灰败。
余宁走过去，坐到他身旁，Abel却熄灭了烟说自己要睡了，请余宁出去。
说着，便滑进被子里，左腿较迟缓，最后才藏进被子，他仍旧转过去，留给余宁一个背影。
余宁走的时候将烟灰缸里的烟头处理干净，地毯上掉了些烟灰，余宁说明天安排佣人来清理，Abel没搭理他。
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对这个人说。
灯熄灭了，门合上之后，Abel才卸了防备，放松的躺进床里。
第二日一早余念便背着书包过来跟Abel说早安，从未见过小孩日常生活的Abel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知道最近余宁给余念联系了一家私教，余念比同龄人聪明，念书也顺势提前，才去了两个多月，就被老师夸赞说很有天赋，一点就通。
余宁穿着西装出现在门口，锃亮的皮鞋，量身定制的西装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看上去禁欲又冷淡，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好像没有任何变化，Abel仅仅是这样看着他，就能想起当初他是怎样走进那间会议室对自己伸出手，让他心动不已。
余念牵着余宁的手，回头对Abel告别：“爸爸再见。”
“路上小心。”
“好。”这句是余宁接的。
等两人走了，Abel便走到窗边等着，看出门的两人一起走到车边，余宁蹲下来给余念整理衣服，两父子讲了什么，余宁突然抬头往Abel的方向看。
Abel下意识退后一步，再看过去的时候余宁已经挪开眼，余念乖乖上车，小手伸出车窗跟余宁告别，余宁的侧脸暴露在Abel视野里，弯唇微笑。
看起来是个很温柔、很优雅的父亲。
身后有佣人敲门，请他下去吃早餐，Abel被推着下到餐厅的时候，余宁也回到了客厅。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余宁坐到沙发上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报纸，余光瞥见Abel被推进了餐厅，今早上准备了清淡的虾仁粥，Abel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拿水来漱口。
“夫人，是不合胃口吗？”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厨房还准备了些别的，您想吃什么现做也可以……”
Abel抬手说不用，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餐厅的余宁按住了肩膀。
余宁看了眼几乎没动的粥，温声道：“再吃一点。”
虾仁粥是Abel之前最喜欢的，余宁特意吩咐了厨房准备，但是Abel并不领情。
“不想吃。”
余宁点头：“那就是厨子做得不合胃口了，明天就换掉。”
站在一旁的厨子胆战心惊，他在这里做了两年，Abel没回来的时候两父子也吃了两年，这位夫人回来第一天自己便面临着失业的危机，厨子赔着笑上前：“您是哪里不满意？我再去准备一份来……”
Abel见不得别人因为自己为难，只能说：“不是做得不好，是我对虾子过敏。”
余宁示意佣人撤碟：“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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