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坐在一片血泊之中,浑身上下也沾满了鲜血。
哭喊着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父……父亲…有……有血……好多血!!”
可是无论他怎样的叫喊,仍旧没有人回答。
脑子里好像被什么刺穿了一般的疼痛,房贤在一片凄厉的哭喊声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个鲜血淋漓地跌坐在血泊中的孩子,竟然是自己。
那些恐怖的片段和往事一件件在自己面前重演。
憎恨着欺负自己的同学,眼睁睁看着姜离白为他杀了一个又一个“饵食”,甚至连姜离白那张溅了一脸鲜血含着笑的脸,都是如此的清晰。
他说的没错,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选择了这个男人。
那个在鲜血和死亡中重生的东西,除了怪物之外,还会是什么呢?
三天前。
房贤从室友家一出来,就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
车子很快就到了房家老宅,结了帐下了车,踩在林间的石子路上,听着车子的声音渐远,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仰头看着眼前的小楼,这栋弃宅在森白的月光下显得更为凄厉,房贤站在生锈了的大门前,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闭上眼,空气里弥漫着冬天特有的干燥和枯木的气息,耳边的呼呼的风声一直没停。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凭着支离破碎的记忆和奇异的熟悉感,房贤穿过了花园里齐腰的杂草堆和一片狼藉的假山摆设。
钢木结构的厚重大门摆在面前,房贤仰起头看了眼两层半的小楼。整栋楼笼罩在森白的月光下,在黑暗中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
奇怪的是,除了大门之外,连窗户也没有拉上金属制的防盗帘,但是上次他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拉着的。
蒙上一层疑虑的房贤推开门,偌大的屋子里因为窗帘拉全部拉开着,所以月光也顺势照了进来,风吹动着薄薄的纱帘,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房贤轻轻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己的手机里安装了“手电筒”应用,连忙拿出来打开,屋子内的景物顺着房贤手中的光束而一一清晰起来。
白布照着的破旧家具以及整整齐齐的摆放方式,实在不像发生过一场恐怖事件的地方。
突然之间,帘子后面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突然出现,明明前一秒还在十米之外,下一秒却突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咫尺的距离,暗红色的双眼,以及一头恐怖的白色长发,加上那张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脸,那毫无疑问就是一个鬼!
房贤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却起身过来,冰冷的双手一把拦住自己的脖子,“你总算来了。”
身体被强行拽了过去,对方的语气和现在空气一样冰冷,“想通了么?”
房贤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如果这具躯体已经不是人类,为什么不连他的心也顺便同化了变成恶鬼。
对,和眼前的姜离白一样,可以伪装可以放任,只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可以了。
看出房贤的犹豫,原本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姜离白却突然笑了起来,“就那么纠结么?”
房贤点点头。
对方把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常态”的脸凑过来,“如果你不和我一起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
这种即使是假话却也无法不去在意的感觉……
温柔的笑容溢满了整张脸,即使没有带上特有的眼睛,即使还穿着奇怪的儒服长袍,即使如此,却还是有一瞬间的迷惑,到底这几年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即使生活在谎言里,房贤却还是无法忽视那些简单的温柔和体贴。
“只不过是换个身份而已,我们依旧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平时多一些负担,多做点事情维持生命的机能。”
维持生命……
对于他们这种没有温度没有心跳,随时随地会腐烂掉的东西而言,有生命这回事么?
“别再去想了。”似乎是看透了房贤的心思似的,“你六岁时就选择了我,是我看着你成大,或者准确的说,是我把你养育成人的。房一孝根本就没有对你负过责不是么?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不是只有我在帮你陪着你么?作为像你父亲、兄长、恩师甚至更亲密存在的我,难道不应该成为你的第一选择么?”姜离白淡淡笑了起来,把不断发抖的房贤揽在怀里。
“我们血脉相连。”
——男人的声音柔软而细腻。
“你是我的孩子。”
——像是魔咒一样。
“你会来这里,其实只是想找回过去。”
——无法反抗的感觉让人绝望。
“房贤,你很怕吧。”
男人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笑意,房贤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失温,不,那一定是错觉,因为他啊,早在很久之前就没有了温度了。
“没关系的,很快就会不怕了,这世界上,不应该有你怕的东西。”
苦闷而黑暗的感觉渐渐袭来。
房贤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焦距也没有一丝生气。
姜离白恢复原形,把倒在地上的房贤一把抱起,朝着楼梯走去。
踩过二十一个台阶,穿过长长的走道,在走道的尽头就是最后的目的地。
姜离白走到房间门前,深色的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缓缓的步入房间,屋子里的摆设丝毫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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